“大哥，人家看不起我这个长孙家小公爷，你不到，还不开审。”
李恪抵达府衙，长孙冲迎了上去。
魏叔玉忙着调查之际，换长孙冲在府衙盯着。
李恪笑了笑，拍着长孙冲肩膀说：“没事，配合调查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下官许敬宗拜见殿下。”尽管面和心不和，尽管知道人家兄弟是在挤兑他，许敬宗也不敢有任何不满表露，走到李恪面前行礼。
李恪摆手说道：“许大人不必拘礼，在这方寸之间，你才是主宰。”
“在审理之前，本王能提一个要求吗？”
“殿下请讲。”
“本王适才进入府衙，发现外面有许多百姓簇拥，本王希望能够公开审理，容许百姓观看。”
许敬宗还求之不得呢。
公开了之后，假开发券的消息传得就越快。
明日关陇报再行刊登，李恪立时就要处于水深火热的麻烦中。
“下官遵命！”
随后，府衙外面的大门打开，百姓鱼贯而入。
“听说开发券有假。”
“我亲眼看到的，希望我们手中的开发券不是假的。”
……
百姓涌入后，虽然只能在大堂外面旁听，可嘈杂的声音还是如潮水般涌入大堂。
啪！
惊堂木重重敲响，许敬宗冷着脸喝道：“肃静！”
声音顿时止息。
李恪坐在一旁，看着许敬宗的表演。
“带嫌疑人！”
八名商贾被带上来。
许敬宗率先开口：“尔等诬陷吴王销售假开发券，尔等可有凭证！”
哼！
长孙冲坐在李恪身边，听到这话，微微冷哼一声。
李恪也在暗暗冷笑。
许敬宗的话看似没有问题，可其实充满了暗示性。
当然也抓不住把柄。
“冤枉，大人我们的开发券就是在吴王的票号购买的。”
“小人是为了支持吴王的泛河西走廊经济区计划，谁曾想，竟然卖到了家的开发券。”
……
随即喊冤声不绝于耳的响起。
长孙冲看向李恪，李恪点头后起身。
李恪派出长孙冲，这个举动，令许敬宗感到被侮辱轻视了。
只见长孙冲拿出一本厚厚的账簿，高高举起，大声说道：“许大人，这本账簿是票号登记造册的凭证，没一张开发券上都有一串特殊的编码，对应着账簿上的编码。”
“凡是购买票号开发券者，都会在账簿所对应编码留下户籍证明，这种证明是一式两份的！”
“票号一份，购买者一份。”
“而他们兑换时所拿出的开发券，上面的编码，竟然在这本编码账簿上找不到！”
“他们提供的户籍证明，本票号也没有存根！”
“所以，他们在撒谎！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是假的，他们在恶意挤兑票号，其心可诛！”
最后长孙冲指着八个小商贾大声喝道。
许敬宗颇为无奈。
他们准备的够充分。
可账簿的编码却始终弄不到。
那种特殊符号的编码，也成为了开发券不能以假乱真最大的漏洞。
连一枚铜钱都没兑换出来，就被发现了。
啪！
许敬宗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指着八人呵问道：“尔等还有何狡辩之言！”
八个商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中一人忽然狡辩道：“这并不能证明什么，这是他们不想兑现承诺的托词，他们从一开始就准备要赖账，他们完全可以修改账簿！”
许敬宗露出为难神色，看向长孙冲。
同时暗暗庆幸八个人中，总算是有机敏之人。
“许大人，如此的话，没必要继续审下去了。”长孙冲冷冷说道：“用此等诡辩借口，我大哥，以及我们兄弟就算浑身是嘴都讲不清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话罢，他不理许敬宗，转身看着大堂外的百姓，说道：“我大哥，也就是吴王，发行开发券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开发泛河西走廊经济区，自毁前程，自己作假毁掉自己这种傻事，除非是傻子才做！”
“对啊，长孙小公爷说的是有道理。”
“恪殿下没必要这样做。”
“恪殿下缺钱嘛？人家恪殿下连老兵牌都能随随便便让出去，帮助伤残老兵，至于做这种事情吗？”
……
人群中有人带头，风向开始转变。
许敬宗心中咯噔一下。
他怀疑，那些最先开口的人，是李恪安插在其中的。
联想李恪提议让百姓旁听旁观，他就更加怀疑了。
不错，李恪的确在里面安插了托。
炒作舆情。
他有很多的办法。
既然出手了，任何招数他都会用！
“小公爷，小公爷，切莫生气。”许敬宗连忙开口安慰长孙冲，同时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如果小公爷还能拿出其他证据，下官一定不容这些不法之徒诡辩污蔑！”
他不相信，李恪还有其他证据。
李恪能做的如此细致周到，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就算是他，他都决计想不出如此周全的办法来防备假开发券。
长孙冲笑了，带着一丝嘲弄。
“好，既然你许大人要其他证据，我给你！”
“拿两碗水！”
很快，水端上来。
长孙冲拿出两张开发券，说道：“我左手一张是假开发券，右手是我们票号售卖的真开发券，我会把两张同时放入两个水碗里！”
“许大人，要不要由你来确认开发券的真假？”长孙冲要放入的时候，抬头询问。
许敬宗情绪十分压抑。
勉强挤出笑容摆手道：“不用不用。”
“那好，大家睁大眼睛看着。”话中，长孙冲把开发券放入水中。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长孙冲提醒道：“我要取出开发券了，请睁大眼睛注意。”
长孙冲左手只拿出小半张残缺的开发券，右手的开发券虽然湿了，可还是完整的拿出来。
“看到了吗，真的开发券，即便是不小心泡在水中也不会损坏，当然了时间不能太久，而假的开发券，在水中原形毕露！”
许敬宗一颗心往谷底里沉。
“许大人！我还有办法证明开发券的真假！”长孙冲忽然爆喝一声。
他又重新拿出两张：“还是老样子，左手是假的，右手是真的。”
“我们票号发行的开发券之所以遇水不会损坏，是因为我们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原材料！”
“大家如果有人随身携带从本票号购买的开发券，请拿出来，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有！”
“我也有！”
许敬宗注意到，又是之前最积极待节奏的几个人拿出开发券。
“轻轻的撕开一个口子，你们看看会有什么发现。”长孙冲小心翼翼撕开一个口子。
等了一会儿，长孙冲询问道：“有没有发现，撕开口子，断口处有一种像丝绸一样的粘连物？”
“对，的确有，白色的绒絮。”
“我的也有。”
“我也有！”
有人带节奏，又是真实就存在的，百姓纷纷激动议论着。
长孙冲扭头看了眼李恪，两人唇角均都微微上扬。
他紧接着又拿出一叠假的开发券：“这是假的开发券，来，你们撕开看一看有没有绒絮一样的东西！”
“没有！”
“真的没有！”
……
当旁观百姓撕开假的看完后，纷纷回应。
长孙冲径直走到许敬宗面前，故意把真假不同的开发券啪的拍在许敬宗面前的桌案上，十分解气道：“许大人，我们还有很多种办法来辨别真假，用不用继续说了？”
“还是许大人更愿意相信这些人的诡辩！”
长孙冲头也不回的指着身后已经吓的脸色发白，失禁的八人：“我大哥早预料到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我们早准备了无数应对的方案，防备小人！”
李恪笑看着许敬宗。
他太清楚纸币造假的弊端，所以一开始他就做了十足的准备。
所谓的绒絮不是别的东西。
是他托佘太山从西域搞到的棉花壳！
弄到这些东西很不容易。
棉花壳也就是棉绒，后世纸币用纸一定要用的一种材料。
棉绒里面有一种短纤维，能够让纸张更坚挺！
就是这批棉绒被大雪堵在路上，开发券才不得不推迟发行。
当然只要过了明年，就不需要从阿拉伯购买了，他已经弄到了棉花种子。
“不需要了，不需要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许敬宗后背渗出了冷汗，笑着讨好说道。
李恪缓缓起身，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回去了，许大人加紧追查幕后真凶吧，而不是浪费时间找本王的麻烦！”
话音未落，李恪甩手离开。
分散李恪精力，就这么失败了。
而李恪全面细致的准备，则让许敬宗胆战心惊，惶恐不安。
人家自己都懒得开口，他许敬宗不够资格！
他不相信，李恪没有后手。
在结束审讯后，许敬宗坐卧不安，最后跑去了太子府。
“好！精彩！”
太极宫内，皇帝听完王德详细讲述府衙经过，忍不住拍案叫好：“精彩，谋后而动，不出手则已，出手就雷厉风行！”
“混球小子，朕还多少替他担心了些。”
王德看着皇帝面红耳赤，在地上来回转动，也高兴的笑了。
作为皇帝的影子，皇帝高兴，他就高兴。
中书省。
“精彩！”
“一张小小的开发券，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精彩计谋！”
……
长孙无忌瞧着岑文本等人赞叹叫好，与温彦博默默对视一眼，眼底有深深的忧虑闪过。
老狐狸们敏锐的察觉到，危机靠近。
准备的太细致入微了。
反击的手段迅猛凌厉，不给对手一丝机会！
若非他们现在离开，太显眼，恨不得马上离开中书省，解决掉外面的一切手尾痕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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