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帐。
李世民坐于尊位，看着程咬金：“知节，你为何提议要这倒霉孩子出战？”
他很随意的抬手指了指李恪。
倒霉孩子？
“生于皇族，生而为男，或许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不会让自己的父皇，用来做政治交易。”李恪低着头，脚尖踢着地上纯白的毛毯，懒散随意嘀咕。
只是声音却确保帐内众人都听清楚。
啪！
帐内大臣随着李世民重拍桌子声响起，全都连忙起身：“陛下息怒！”
“朕何时说过，用你的妹妹们做政治交易了！”李世民黑着脸，怒不可遏问道。
这混账，只要一开口，多半时候，他都会被气的半死。
李恪抬头，摊了摊手，耸了耸肩：“不是儿臣的妹妹，那么父皇准备用皇族那些女子去与吐蕃联姻？或是民间那个家庭的女子呢？”
所有人听李恪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只觉得后背凉飕飕，把头低的更低几分，不敢去看这对父子较劲儿。
“父皇可知道，其他的女孩父母也疼爱自己的孩子，凭什么父皇便可乾坤独断，决定别人的命运？难道只是因为父皇是皇帝，便可如此？”
说实话，李恪厌恶历史上被歌功颂德的和亲政策。
“放肆！”
李世民真的生气了，怒叱一声，豁然起身，眼睛直视瞪着李恪。
李恪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一个对权利没有兴趣，习惯我行我素的皇子，对皇位构不成威胁。
只要明白这一点，作为君主、父亲，是一定不会痛下杀手。
这也是李恪一次次挑战李世民底线最大的底气。
他不去动摇李世民权利的根基，做点叛逆的事情，顶多也就是惩罚略微严重些。
“陛下，臣之所以赞同殿下领着那群倒霉孩子出战，是有原因的，陛下不妨先听一听此战我方失败的原因，臣再为陛下分析臣的理由。”程咬金忽然开口，给了李世民台阶。
李世民糟心极了。
他瞧着一脸无所畏惧的倒霉孩子，就觉得牙疼。
“准了！”李世民瞪了眼李恪，缓缓坐下。
“末将薛仁贵输了，折辱朝廷军威，请陛下降罪。”薛仁贵入内，当即单膝跪地，请求降罪惩处。
傻娃儿哟！
李恪翻了翻白眼，他还没见过这么傻的娃儿。
李世民摆了摆手说道：“此战责任不在你，你说说，此战失败的原因。”
“谢陛下。”
“此战失败，不在武备不如吐蕃，而在于我方士兵难以适应特殊的战场环境……”
“我方士兵在崎岖满是障碍的山上，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反观吐蕃……”
“林中，我方将士笨拙的反应速度……”
待薛仁贵讲述完后，程咬金深深的看了眼李恪，心中都在怀疑，李恪的那些训练就是专门为今天做准备的。
他觉得这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皇子，谋算之深远，让他这个匪窝活下来的人都觉得恐惧。
“陛下，右武卫将是这些缺陷，恰恰是殿下他们的长处，殿下的一营，有穿越障碍训练，就如同树林一样，还有攀爬训练……”
李恪听着程咬金说的头头是道，不由诧异。
老土匪有些眼光见识呀，当初看不明白，今天与吐蕃一次模拟实战对抗，就看出他们各项玩耍式训练背后的门道了。
众人听得，开始暗暗审视李恪。
尤其是长孙无忌这类型，一直怀疑李恪有争储之心的朝臣，眼中露出忌惮。
“恪儿，你可有信心，为朝廷挽回颜面？”李世民沉声询问。
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恪，很显然十分在乎此事。
李恪撇了撇嘴：“父皇别这么亲切，方才你可是恨不得吃了儿臣，儿臣不傻，感觉的出来，至于信心，没有！”
群臣暗翻白眼。
李世民糟心！
他拍了拍额头，跟着倒霉催孩子沟通，需要考虑策略，父亲、皇权的威严根本行不通。
李世民以手扶额，继而笑着说：“那你说说，需要父皇答应你什么条件，你才有信心战而胜之？”
“我说了？”
“说！”
“我真说了？”
“快说！”
“我说了你不生气对吧？”
“孽障！”
“好，儿臣说了。”李恪瞧着李世民开始抓狂，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儿臣的条件很简单，就是父皇要以祖训的方式许诺，今后有唐一代，绝不以中原女子为政治筹码和亲。”
“若是真的怂了，就效仿春秋战国时期，送几个像儿臣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帐内众人都要作呕了，李恪才施施然停下了修饰性的描述，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去列国为质，霍霍他们的漂亮贵女之类的。”
“男人掌权的世界，却要一群女人牺牲维护统治，父皇不觉得自己脸皮发烫，心灵饱受道德谴责，灵魂……”
“住嘴！”李世民黑着脸打断李恪。
然后唇角抽搐，答应道：“朕答应你的请求，从今而后，有唐一代，我李氏帝王，若是有不肖子孙需要以一个女子和亲为筹码坐上皇位，天下人，人人皆可共诛之！”
“李氏子孙如有违誓，犹如此案！”
锵！
李世民拔剑斩向面前桌案，桌案应声裂为两半。
唐史载：贞观九年，吴王恪以出战为由，激太宗以龙泉，剑斩御案与群臣盟誓，废和亲，有唐一代，擅启和亲，天下共击之！自始，吴王恪崭露头角。
“大气！”李恪竖起了大拇指，而后郑重一拜，大声道：“父皇不愧是天可汗，儿臣佩服！”
李世民不由抬了抬头，忽然感觉神清气爽，感觉这一刻的自己，比他击败突厥，都要心情愉悦豪迈。
李恪这倒霉催的孩子，总是于他作对，难得对他这个当父亲的心悦诚服，让他十分有成就感。
这句马屁，比朝中大臣拍数百次都动听。
就是……修饰形容的词汇有些短了点。
吝啬了点！
李世民有些不忿的瞥了眼躬身站着的儿子，心中不无怨念道：倒霉孩子，把你修饰自己的词汇匀点给朕不行吗？
美中不足……
“朕用不着你来阿谀奉承，朕告诉你，要是输了，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李世民心有怨念冷哼一声，缓缓坐下。
此事算是敲定，联络吐蕃，李恪传令右武卫大营的兄弟向翠华山集中。
而消息传开，长安百姓，尤其是女子，哪怕是未出阁的贵女们，也都纷纷向翠华山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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