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这里是吏部衙门。”
吏部门前，裴炎无奈的挡住要往里面闯的李泰。
李泰回来做什么。
来吏部做什么。
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现在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李泰，盯着吏部。
盯着吏部尚书吴王李恪！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朝廷纲纪，恐怕关陇系现在正紧盯着吴王李恪，就等着他犯错误。
李泰现在进去，就是在难为李恪。
“裴炎你马上让开，本王要进吏部，谁敢阻拦！”李泰黑着脸呵斥道。
裴炎无奈苦笑，摇了摇头说道：“魏王，尚书下朝之后，您可以去吴王府，但是现在是吴王履职时间，吴王有朝务需要处理。”
不远处，戴至德和窦德元冷眼旁观，脸上充满了看热闹的冷笑。
窦德元低声冷笑道：“你说这一次，咱们尚书是要全兄弟情呢，还是要枉顾朝廷纲纪呢？”
“无论他怎么做，他都别想两全其美。”戴至德得意说道：“向着魏王，就等着弹劾，离开吏部，再用他那虚伪的一套，维护纲纪，他与魏王之间必然心生隔阂。”
“总之我们这一次，不但打击了并州系，这位无所不能的吴王也在打击的范围之内，无论他怎么做，他都不会成为赢家。”
“裴炎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李氏江山！”就在二人议论中，正在和裴炎争执的李泰失去耐心，声音徒然提高。
李泰指着裴炎怒斥道：“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闻喜裴氏在两头下注，一如当初争天下的时候，你们在乱世诸侯各方都有子弟效力，无论怎样你们都不会输。”
“现在也是，现在是一场革新和守旧之争，你们这些人又开始相同的操作对吗？”
裴炎的脸色瞬间变红，有些愤怒道：“魏王，虽然你是王爷，但你也不能如此侮辱下官！”
裴炎的语气多少有些不够强硬。
他虽然是的确为李恪的理念、为人所折服。
可家族保持了默许，裴炎就知道，裴氏内部的确如同李泰所说，在两边下注。
这一次，下的是革新与守旧。
嘿嘿……
戴至德阴冷一笑，说道：“魏王这次算是将裴炎的面子里子彻底掀在地上了，看他裴炎……”
“李泰！”戴至德还在说话的时候，身边忽然响起冷冷的呵斥声：“你在吏部衙门外面胡咧咧什么！”
戴至德被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
扭头看到李恪面色冷肃站在身边。
他就感觉浑身寒气直冒。
他愤怒的看向身边的窦德元，生气窦德元为什么不提醒他。
“殿下。”戴至德连忙弯腰，忐忑不安。
“皇兄。”李泰讪讪一笑，搓着手越过裴炎，来到李恪面前，痞笑道：“我不是从陇右回来了吗，好些时日不见皇兄了，有些想念……”
“闭嘴吧。”李恪没好气的瞪了眼。
然后扭头看向戴至德等人：“你们很清闲是吗？明年就是上一次吏部考核之后的第三个年头，你们有没有想过，根据各州府这三年内上奏的折子，进行详细的分析？”
“从他们折子中，了解他们这三年内地方事务到底做了哪些？”
“把这些具体的事物罗列出来，第三年吏部的考核，试题中要有这些各地具体的事例。”
窦德元不服气的询问道：“尚书，如此考核，有什么用处，岂不是给地方官员送分吗？”
李恪一眼看去，窦德元眼神闪烁，连忙把头低下，不敢与李恪对视。
“你难道只能从这里面想到我们吏部是在给地方送分，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团和气是吗？”
“戴至德，你来说说，考核他们奏报做过的具体事例，有什么目的？”李恪转向戴至德。
戴至德气苦，他怎么知道，很明显不是送分，否则窦德元也不会被李恪嘲讽的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臣愚钝。”戴至德连忙老老实实的承认不知。
“裴炎，你来说说！”李恪头也不转询问裴炎。
裴炎本来被李泰戳穿闻喜裴氏的目的，再看到李恪的时候，心中有些愧疚。
他虽然没有两头押注的心思，可家族就是这种心思。
猛然被李恪询问，裴炎也有些愣怔，他快速思考，然后大声铿锵答道：“启禀殿下，臣猜测，殿下的目的有二。”
“其一，可以考察地方上奏的折子，到底是不是欺上瞒下，根本没有做，却谎报功劳。”
“其二，可以通过考核，查看地方主官是否俯身去做事，还是他们只是拍拍脑袋，动动嘴皮子，事情都是交给别人去做，他们自己当官老爷！”
话落，裴炎感激的看了眼李恪。
狄仁杰看着裴炎，暗暗点头，这裴炎的确是个聪明人，是个人杰，如此短暂的时间，就想到了考题安排的目的。
同时他又看向李恪，心中对李恪更是佩服。
李恪语气变得平缓了几分，对戴至德二人说道：“现在你们明白，整理这三年内折子的用意了吧？”
“臣等知晓了。”戴至德和窦德元连忙应道，语气明显软软的。
李恪吩咐道：“既然知晓了，你们两个人就带着吏部的其他同僚一起去做这件事情。”
“别等到我用的时候，你们还没有整理好，这件事情会成为今后吏部工作的常态，地方的折子，不是送到朝廷，中书省们的宰辅看过，陛下批示了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你们身为吏部官员，要主动想在人前做在人前。”
“都说我们吏部是个权重也无权的衙门，这根本就是废话，吏部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们手中也不是没有权利，就看你们有没有一颗做事的心。”
“好了，都去做事。”
“是！”所有周围吏部的官员大声应道，声音中能明显的听出激动。
戴至德和窦德元也老老实实，垂头丧气的乖溜溜离开。
“你跟我进来！”李恪瞥了眼李泰，丢下一句话，转身往里面走了进去。
李泰连忙跟上。
裴炎对着李恪的背影面露感激，郑重作揖。
李恪是在帮他！
李泰的那番话，让同僚听到后，必然会对他生出轻视之心，今后他如何在吏部行走。
恐怕在长安行走，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李恪质问戴至德和窦德元，二人答不上来，而他能答上来，给他一个展现实力的机会。
同时吴王李恪，也是在想所有人暗示他对自己的信任。
“很厉害的一位王爷。”裴炎身后有声音响起。
他扭头就看到是狄仁杰。
狄仁杰自顾自又说道：“就是这种以小见大的做事风格和手段，所以才能让整个吏部的人心向吴王靠拢。”
“才能在皇权和中书省宰辅不断侵占吏部职权的同时，还能让吏部凸显发挥作用，清查天下吏治，已经让吏部重新回到诸部之首的位置，不在是以前那个贵而清的衙门了。”
“现在的宰辅，当初的吏部尚书没有这种能力。”
“所以戴胄做吏部尚书的时候，整个朝廷吏部涣散散漫。”裴炎接过狄仁杰的话说道，继而笑着拱手道：“仁杰兄，且不说良禽择木而栖，就是想做一番事情，也得跟对人，否则一辈子只能碌碌无为，追随吴王有这样的机会。”
“不错。”袁恕己笑着从外面进来，刚才他并不在吏部，不过李恪训话的时候他恰巧话来。
裴炎这是拉拢狄仁杰。
袁恕己笑着说道：“两位，吴王和魏王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谈完，不如先去我的官房坐坐。”
狄仁杰不由哑然失笑。
吴王李恪因为知道他是李泰的人，都只是给他在报朝廷的考核名单中打了甲等上，并没有拉拢他。
若非吴王李恪的那个甲等上的评分，王珪又岂能知道他？
狄家在并州虽然是士族，但是太小，平日里跟本连太原王氏的门都踏不进去。
王珪就是从那份考核名单中发现他，继而动用权利，把他从并州调到长安，辅佐魏王李泰。
现在吴王的手下却替其拉拢他了。
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当然，正因如此，他才更加佩服李恪。
狄仁杰笑着拱手：“荣幸之至。”
“皇兄，你有什么秘密，要写在纸上？”李泰进了李恪的官房，打量着，来到桌案旁，看着上面力透纸背，写下的‘秘密’二字不由笑着询问道。
其实他就是找个话茬儿。
李恪笑骂道：“谁还没有自己一点秘密，你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吗？”
“当然能了。”李泰一本正经说道：“就好比看着你和大哥都有孩子了，我着急呀，这段时间每天和王婉跳皇兄你教我的喳喳喳，可王婉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别胡咧咧了。”李恪瞪了眼，这货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他故意冷笑道：“你在外面这么糟蹋王婉的名声，她知道吗？信不信我让莹莹告诉他。”
“或许他一怒，你以后就能在父皇面前，天天伺候父皇了？”
“为什么，怎么她一生气，我就能天天去伺候皇帝老子了，要是朕这样，那感情好啊。”李泰狐疑道。
“她会阉了你。”
李泰的嘴角狠狠地抽搐几下，脸色都变了，讪讪道：“皇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收回刚才的话，刚才的话，就咱们兄弟在这个屋子里说说就成，就别跟皇嫂说了。”
“你还知道，有些话就在屋子里说说就行这个道理？”李恪啪的一声把手中的折子扔在桌面上，冷冷训斥道：“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刚才对裴炎发什么疯！”
“难道我不知道闻喜裴氏想要两头下注吗？”
“革新就是要聚拢更多的人加入，只要是认真推动革新就行，你刚才的那些屁话，如果我不收拾烂摊子，以后谁还敢加入，你会让很多处于中间，摇摆不定的人放弃，你跟我就这么仇深似海！”
李泰都快哭了，耷拉着脸解释道：“皇兄你是知道的，对你提出来的革新我是赞同的，而且我怎么可能对你仇深似海！”
“希望如此吧。”李恪忽然感慨一句。
李泰眨了眨眼睛：“皇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
……
就在李泰与李恪在吏部闭门交谈之际，发生在吏部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中书省。
当宰辅们听闻消息后。
长孙无忌等人微微愣神，心中不由无奈叹了口气。
岑文本笑着说道：“吴王这个办法好啊，我们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地方奏报的折子还有这个用途呢？”
闻言，戴胄等人脸色变得难堪，撇了撇嘴。
尤其是戴胄，只觉得老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担任尚书的吏部，和李恪担任尚书的吏部。
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表现。
他在时，吏部属官涣散，完全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李恪去了吏部，尤其是清查天下吏治结束，吏部属官精神面貌完全不同。
什么时候，吏部的官员都是挺着胸脯，精神昂扬。
王珪也点头附和道：“一个衙门只有有事情做，其中的属官才能充满精神，往往没事做，就会逐渐变得涣散，散漫。”
“吴王那句想在人先，做在人先，正是吏部现在精干的原因之所在，要我看，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其他各部。”
戴胄眼睛瞪大，恨不能吃了王珪。
王珪这段时间像是鬼附身了，处处替李恪说话，支持李恪。
更主要，王珪刚才那番话，简直就差明明白白指着他戴胄的鼻子讽刺：戴大人，你不觉得害臊吗？你看看现在的吏部和你主持时吏部的变化。
哼！
戴胄压不住心中怒火，微微冷哼，起身甩手离开。
他在外面片刻，看着长孙无忌和温彦博拿着折子走出来，他连忙迎上去：“辅机，王珪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现在处处针对我们，处处跟我们对着干！”
长孙无忌温言安抚道：“戴老，不要生气，不要与王大人一般见识，很快并州系会自食苦果的，预示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辅机，你是不是已经在准备对付关陇系了？不是太子在并州的举措，是不是？”戴胄猛地惊醒。
他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关陇系现在的领袖，那可是被誉为老狐狸的人。
并州系近期实在是太嚣张，风头太甚，太气盛了。
配合着恪党那些人，在朝堂之上，简直出尽了风头。
而长孙无忌被人称之为老狐狸，也不是善茬儿，可这段时间始终没有出手。
或者说，他们都被太子在并州大张旗鼓的动作吸引，而忽略了长孙无忌。
温彦博笑着拍了拍戴胄的肩膀：“戴老，且看他高朋满座宴宾客，我们静待风雨欲来时如何？”
戴胄知道，现在还不是揭晓谜题的时候，索性他也不继续深入去询问。
戴胄点头抚须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长孙无忌和温彦博笑着离开。
去太极宫的路上，温彦博冷笑道：“王珪这一次耍的一手好手段，咱们就跟他较量较量，到底是魏王失去争储的资格，他关陇系投靠咱们，还是咱们认输，与他们合作！”
“明日早朝，发动能发动的一切力量，弹劾并州地方！”长孙无忌平静说道。
他这一次，就是要更王珪掰手腕，当然他们最终共同的对手都是李恪。
但是怎么个合作法，由不得王珪来说！
……
日子早朝。
君臣礼毕后，李承乾瞥了眼李泰和李恪，站出来大声说道：“父皇，儿臣已经清查完并州地方，结果十分糟糕！”
“儿臣数道请示朝廷的谏言折子，为什么朝廷还没有批复？”
“晋阳塌陷式的连锁反应，触目惊心，并州地方吏治已经被腐蚀的千疮百孔，到了不得不严厉整顿的地步！”
“儿臣质疑，上一次的吏部清查吏治，到底是怎么清查的？”
“其中是否存在着包庇，结党营私？”
……
李世民看着长子侃侃而谈，瞥了眼平静的李恪，心中不由好笑。
上一次清查吏治，是查百官如何做事，做事的方式，又没有清查地方账目，长子这么做，看似弹劾。
其实是在打埋伏。
提醒所有人，吏部有可能对并州从在包庇行为。
而接下来只要李恪敢为并州说话，现在的提醒，就变成了铁证。
有长进了！
李世民心中感叹一句。
可惜……
“陛下，太子这纯粹是打击报复！”唐俭立即大声驳斥：“并州晋阳的火耗严重，是因为晋阳是并州的地方中心。”
“朝廷百官来往，皇族去晋阳行宫，这些都要晋阳地方官府来接待，火耗自然较其他地方要大。”
“让谁来治理晋阳，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来来往往的接待，是晋阳火耗严重最主要的问题。”
“太子不看问题的本质，反而抓住这一点，大肆的墨黑并州，臣怀疑太子的用意！”
“是否因为王老大人与魏王的关系。”
温彦博冷笑道：“唐大人，共事就是共事，请唐大人不要将公私混为一滩，试图搅浑这潭水！”
“你这是在诋毁太子！”
“陛下，唐俭诋毁储君，应该严惩。”
“陛下，太子的调查完全没有考虑地方的实际情况！”
……
很快，双方就由据理力争变成了粗鄙的言辞辱骂。
啪！
李世民冷着脸怒叱一声：“够了！”
声音顿时安静。
李泰忽然站出来大声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容不下青雀，如果你是因为容不下青雀，青雀今天就请父皇下旨，让我去地方就藩，从此远离朝堂，请大哥不要让父皇难做！”
李世民眼神犀利的看向李泰。
他以为李泰去了吏部之后，今天一直都没有发言，是可做通了李泰的思想。
很显然没有！
李泰歉疚而又紧张的看向皇兄李恪。
昨日最后，他没有说并州的事情，他相信皇兄李恪，一定知道他急匆匆回来就去吏部的目的。
“陛下，不如听一听吏部的意见吧。”长孙无忌忽然开口，温吞说道。
“陛下，罢黜官员本就是吏部的职责，臣以为应该听一听吏部的意见。”温彦博继而大声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
紧接着，朝中百官，除了杜如晦等皇帝心腹以及欣赏李恪的，入高季辅之类者保持沉默，关并两系似乎约定好了，同时将此事推到了李恪身上。
杜如晦等人无奈叹了口气。
“臣建议罢黜并州犯事百官！”岑文本抢着大声说道。
“陛下，并州即查清原委，臣建议罢黜！”杜如晦也跟着开口。
“臣等附议！”
……
魏征、高季辅等人相继开口。
“还是争执不下，还是得听一听吏部的看法。”王珪无奈一笑，作揖道。
杜如晦就是知道，他们即便替李恪说了，也无济于事。
所以才无奈叹息。
这一次，关陇系希望离间吴王、魏王的兄弟感情。
并州系也同样如此。
李世民看着自己那个笔直站在朝堂中的混球儿子，有些心疼。
他在这一刻，就仿佛遗世独立一般。
而他知道，这仅仅只是王珪的第一步。
第一步离间他两个儿子的兄弟手足情。
第二步废储，让储君空悬，承乾和青雀联手。
第三步，彻底将混球儿子的危险解决后，青雀和承乾处于一个起跑线上，关并两系争锋。
‘老狐狸！朕最看重的三个成年儿子，全都在你们的算计之中，不杀你们朕不甘心！’
李世民心中极端的愤怒。
他一个儿子，已经被算计，差一点丢了命了。
还差一点被他这个当父亲的杀了。
帝王不是无情，而是要装作无情，这些人一次次的挑战他。
温彦博暗暗瞥了眼王唐二人，唇角微微上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请吴王给出吏部的建议，供陛下参详！”温彦博紧接着大声说道。
“请吏部给出建议，供陛下参详！”
……
除杜如晦等人，朝堂上响起逼迫的声音。
李恪扭头左右看了眼，横跨走入正中间：“父皇，儿臣以为，该罚的罚，该酌情体谅，予以改过自新的，予以戴罪立功的机会，朝廷要在这件事情上，做到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咦！
许多人惊讶抬头看着李恪。
想要左右逢源？
这就是你吴王不偏不倚的态度吗？
恐怕到头来你会两头不讨好！
李世民不由微微皱眉，他也有些担心。
混球儿子说不偏不倚，倒好像他现在一样没有一个明确态度，似乎想要左右逢源。
他在朝堂上能够得到如晦等老兄弟们的支持，就是因为他有一颗仁恕、有一颗与那些老兄们一样的初心！
如果他让这些人失望了。
他的势力就首先瓦解了。
这个混球难道不知道他自身力量的来源吗！
群而不党，靠的就是共同的理念。
如果没有理念、初心，聚拢在身边的人就会失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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