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次你搞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为什么?”
大理寺,李恪官房,李泰左瞧瞧右摸摸,然后凑到李恪身边,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低声说道:“你跟我说说,我保证,绝对不会和其他人说的,我的口风,你是清楚的,历来是很严的。”
李恪放下手中的折子,扭头好笑的瞥了眼:“没什么,就是想给这天下一点新的气象。”
“是你岳父让你来问我的对吧?”
嗨嗨……
李泰搓了搓手,讪笑着承认:“是,不过我保证不会跟他们说实话的。”
“行了,做好你的事情,明年户部整理逃籍,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入手,要不从你并州开始?”
李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这话我不能说,最好是皇兄你逼着我来做,不过怕是用不着皇兄你来说,老大会抢在你前面,逼着我来做的。”
闻言,李恪不由拧眉,怎么他听着,好像李泰这混账十分肯定老大会这么做?
“你是不是对老大做了什……”
“两位殿下。”李恪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有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进来,只见王德喘着气,作揖道:“陛下严令两位殿下马上去太极宫面圣,不得有任何耽搁!”
“王大监,发生了什么事?”李恪不由皱了皱。
王德瞥了眼李泰。
李泰知道一定是东窗事发了。
他主动催促道:“皇兄,我们还是赶快去吧,别让父皇等太久了。”
“王大监,请带路。”李恪作一请的手势,然后随同王德往太极宫方向赶去。
等他到了的时候,就看到老大跪在太极宫门外:“父皇,他们两个太恶心人,你必须给我做主!”
李恪扭头狠狠的瞪了眼李泰。
李泰讪笑缩了缩头。
在来的路上,他就从王德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才是无辜的那个。
李泰这个混球借用了他给弟弟妹妹讲故事的点子,而老大也不知道是误会了,还是故意的,反正从王德的口中得知,在老大委屈告状中。
这注意成了他给出的了。
这才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中书省。
宰辅们站在官房门口看着,李行密掸了掸衣袖,自言自语说道:“这次几位皇子坐在实在是有失体统了。”
“到现在,那群丑妇还围在东宫门外要个说法呢,现在怎么收场?”
“皇室的颜面、朝廷的颜面都丢尽了!”
“魏王年轻气盛可真敢胡闹!”崔宗伯接过话茬,冷着脸说道:“把圣人的礼义廉耻都放到那里去了!”
“其实也不怪魏王,恐怕这种注意,魏王也想不出来。”
卢赤松之言,让杜如晦、岑文本等人不由皱了皱眉头,秦王告状的内容他们都听到了。
卢赤松这分明就是在暗指,一切都是吴王李恪在背后指使撺掇。
……
李恪二人随着王德来到宫门外。
王德小声说道:“两位殿下,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老奴先进去请示陛下。”
“让他们都给我在外面跪着!”
不等王德的话音落下,里面传来愤怒的呵斥。
只见李世民踩着鞋后跟,手中握着一张折子从暖阁冷着脸走出来。
李恪立即横跨一步,站在老大身后跪下。
李承乾扭头愣怔看着跪在身后的李恪。
皇兄高明!
李泰经过短暂的愣怔后,猛地反应过来,他的动作更快,嗖的站到李恪身后跪下。
兄弟三人,由大到小,排成一列,跪在太极宫门外。
中书省的宰辅们都看傻眼了。
李世民瞧着跪在中间的混球儿子,不由好笑,怨气也不由消散了许多,他很清楚,这个混球儿子是故意这么做,让他消气的。
“爹,我这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就在所有人愣愣看着这奇诡的跪姿之际,李恪抬头大声说道:“这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李恪还故意往李承乾后面躲了躲,躲得严严实实的。
中书省的宰辅们瞧着,唇角忍不住狠狠抽搐一下。
温彦博等心中忍不住怒骂一句: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爹,这个事情跟皇兄的确没有关系,是老大他臭不要脸,厚颜无耻,想要牵连皇兄,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泰侧着头,露出一个脑袋,大声为李恪辩解道,他可不能让皇兄李恪以为他在算计其。
那可真的是因小失大了。
“而且是老大先刨坑埋我的,他就差被户部搬空了,儿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年终朝廷到处都是张嘴伸手要钱的,他老大的兵部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是不是要下崽?那好,我就给他选一些腰粗皮股大,能生养的,让他好好下崽。”
李泰说完,有样学样,嗖的一下吧都缩回去。
远处看着的宰辅们眼角都忍不住跳斗。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让人感到好笑。
“好啊!终于都说实话了。”李世民咬了咬牙,在门口转了转,转身指着三人教训道:“这就是你们三个混球,不让爹过个顺心好年的原因是吧!”
哗啦!
李世民说着就把手中的折子扔出去,砸向三人。
兄弟三人好像心有灵犀似的,在折子砸过来之际侧身躲开。
“李恪!你个混球!”李世民瞧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咧了咧,忍着笑怒斥道:“就算这件事情你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但青雀的馊主意,也是因为你给弟弟妹妹讲的故事而起!”
“现在你要是不把这件事情解决的妥妥当当,让民间没有非议,不损我皇家声誉,否则你自己去领十板子!”
李世民很清楚,从这个混球儿子用排成一列的跪姿来让他消气,他就知道,这个混球一定有稳妥的解决办法。
李承乾听闻后,不由扭头得意的瞥了眼李恪。
也不忘顺势狠狠地扫一眼李泰。
李恪苦笑着起身:“爹,要不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到里面说吧,家丑不可外扬。”
“滚进来!”
李世民怒叱。
李恪乖溜溜的跟着进了太极宫。
“如果换做我们,这个事情该怎么解决呢?”长孙无忌看着李恪跟随皇帝进了暖阁,拧眉询问道。
温彦博冷哼道:“怎么解决,对外宣布这一切都是魏王坑害秦王。”
“怕是不妥吧。”唐俭语气暗含锋芒,却笑得十分和煦,说道:“这事情,追根究底,也是秦王先做的有些过了。”
“不好解决,除非将错就错。”岑文本拧眉说道,紧接着又摊手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就平常,何况是秦王呢,秦王现在身边除了王妃,也只有少数几个侍妾嘛,既然已经发生了,等瓶中种子开花结果,纳入王府就算了,说不好解决,其实也好解决。”
长孙无忌听的都有种撕烂岑文本这张臭嘴的冲动。
若是这些女子寻常些好还。
根据收到的消息,各个腰粗皮股大的,至于长相,传消息来的人,甚至都不好意思开口描述。
在挑选上,青雀这个外甥真是下了一番苦工。
这样的女子,纳入王府,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你岑文本让吴王纳一个试试!
“说说吧,你有什么办法?”暖阁中,李世民脸色不好的询问道。
李恪搓了搓手,说道:“其实也好办,让大哥给这些女子们一些煮熟的种子,自然就无法开花结果了,这事情很快就会不了了之的。”
李世民瞅了眼面前这个混球儿子,唇角抽搐几下笑了。
这个办法很好,总好比两个儿子相互坑害对方这种丑事传遍天下的好吧?
李世民摆了摆手:“你出去,跟外面的两个混账说去,告诉承乾,兵部的一百万贯,返回户部五十万贯,把你的办法告诉他,还有警告青雀,要是再敢胡闹,他就自己在塞北和辽东选个地方,去就藩去。”
“儿臣这就去办。”李恪应了一句,转身离开。
“大哥,青雀,这件事情爹交给我处理了。”李恪出来后,看着跪着的二人说道:“爹说了,你们要听我的吩咐,先起来吧。”
李承乾起身不满的往宫内张望一下,故意大声说道:“老二,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
“那皇兄手中至少还有根鸡毛呢,你呢?你连鸡毛都没有!”李泰鸡贼的立刻站在李恪一边,不光表态,行动上也不慢,挪动身子站在李恪身边。
李恪瞥了眼李泰,不由好笑道:“青雀,你少套近乎,在这件事情上,你们两个都有拉我垫背的嫌疑,爹说了,你要是再胡闹,自己在塞北或者辽东选块地盘去就藩去。”
李泰的脸色瞬间变白。
滚出长安就藩?
他可没有皇兄李恪的能力,去就藩都能搞得风生水起,以至于朝廷许多人都不敢让他接触地方。
他去就藩,远离皇帝老子,不能不时的在皇帝老子面前晃一晃,表示存在,还怎么争储?
李泰瞬间老实了,瞥了眼老大,冲李恪讪笑着说道:“只要老大做个人,我绝对不会没事找事。”
“你才不是人!”
“老大,爹说了,让你兵部归还户部五十万贯钱粮。”李恪打断李承乾的话,紧接着又说道:“至于那些民妇,爹让你给些煮熟的种子。”
李承乾听的眼睛不由一亮。
心中不由懊悔。
他知道,这一定是眼前这个兄弟给父皇出的注意。
如果他早想到,就可以无形中化解李泰臭不要脸的坑害。
让李泰一拳打在空气上。
现在好了,他们斗来斗去,却给了李恪立功表现的机会。
而且李恪还是被他故意牵连进来的。
“爹说了,我们不让他过个好年,他也不让我们过好这个年,看咱们父子谁厉害,你们是化干戈为玉帛呢,还是要继续斗下去?”
哼!
李承乾冷哼一声,冷冷看了眼李泰:“青雀,今天这事情,大哥记住了!”
话罢,李承乾猛地甩衣袖离开。
“三位皇子说了什么?”
“秦王离开了,事情肯定是解决了。”
……
刚才李恪说的很低,大家都没听到到底说了些什么,看到李承乾转身黑着脸离开,不由好奇。
长孙无忌等人相互对视一眼,踱步顺官房门口的台阶走了下去。
在碰到李承乾后,长孙无忌尽可能委婉试探道:“这件事情妥善解决了?”
“李恪出主意,让我把煮熟的种子给那些泼妇,兵部归还户部五十万贯钱粮。”
李承乾的话,让长孙无忌等所有人都愣怔。
直到李承乾黑着脸走远,长孙无忌几人才回神。
温彦博咬牙切口道:“斗来斗去,却成全了李恪,让李恪在陛下面前又出风头。”
哎!
崔宗伯叹了口气。
岑文本等人也在不久后直到事情的内幕,众人不由一笑付之。
一场要把李恪牵扯进去的闹剧就这么结束,也并没有结束,后世民间出现很多打着李承乾民间遗子遗孙旗号的人出现。
起因就是这次秦王送种子选妃求子。
民间演绎出多个版本。
有人信誓旦旦的称自己祖母当时种子发芽,开花结果,秦王高兴将祖母接入秦王府,后来种种原因,有说被秦王一夜宠幸赶出王府者,也有说贞观末年那场大变局中流落民间。
总之因民间传闻,李承乾对始作俑者李泰恨得牙根痒痒。
后世,李承乾一脉与李泰一脉,更是因此事嘴炮不断。
李泰为长兄李承乾选妃送出去的三百零六个花瓶更是因此事,在后世的古玩界成为极为抢手的珍宝。
三百零六个瓷瓶,更是被命名为求子瓶。
每一个求子瓶都演绎出了一段极为狗血的故事。
……
纷纷扰扰中。
贞观十九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流驶。
“岭南僧一行入京了!”
“岭南僧一行跟随岭南四位刺史一同入京了!”
……
小年前一天,薛万彻等人带着僧一行进入长安。
“怎么是个和尚?”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不是个假和尚吧?”
……
当众人看到僧一行的时候,不由诧异的议论着。
僧一行与薛万彻等人骑马行走在车马道,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不由苦笑。
薛万彻看了眼僧一行,敬重说道:“大师不要见怪,对于吴王的宣扬你的猜想,有人出于反对吴王,而抹黑你的猜想。”
对僧一行这个和尚,薛万彻还是十分敬重的。
此人用吴王的话来说,是个真正的苦行僧,实践者。
他跟着岭南最早的海商出过海,更是为了搞清楚发电的原理,进入岭南广东城外的工坊做过学徒伙计。
在其中有所发现,提出了司南针总是指向南北的猜测。
而这位大师之所以对吴王李恪当初在岭南恪报副刊刊登的问题感兴趣,其实是为了那一千贯的奖赏。
僧一行质疑大地是方的这个结论,想要亲自测量验证。
缺钱所以出海,也因为缺钱,去试着解开吴王的问题。
“无妨,百姓的议论也没错,贫僧的确是个见钱眼开,缺钱的和尚。”僧一行双手合十,飒然说道:“就是不要给吴王惹麻烦就好。”
“恪报恪报,最新一期恪报,吴王亲自撰写文章驳斥!”
“吴王言:某些人不负责任散播谣言,吴王三问是荒谬无知?哗众取宠?还是欺倚老卖老,欺世盗名?”
“吴王请连日来反驳的诸位高贤,尊重事实,尊重格物致知,尊重他人,更要尊重自己,请不要随意的发表不负责任的言论,即使人格物认知暂时无法到达的地方,文明还会到达,礼义廉耻还会到达。”
“任何人都不能嘴皮子动一动,打着仁义礼智信的名义,剥夺人对新事物的好奇和实践论证!”
“吴王宣布,年关演示之后,会公布一个新的问题,只要找出答案,吴王将以兄弟基金的名义,拿出一万贯作为奖励!”
……
薛万彻等人看着人行道两边,报童奔跑呐喊着,微微愣怔,在僧一行还一脸愣怔之际,相互对视一眼,一笑说道:“大师咱们这位王爷最不怕事情闹大。”
“大师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年关当天,当着百姓的面,做好这场演示。”
“阿弥陀佛。”
僧一行高耸佛号。
“一万贯!”
“吴王又有新的问题,竟然愿意拿出一万贯?”
“这次一定不能错过!”
……
“即是人格物认知暂时无法抵达的地方,文明还会抵达,礼义廉耻还会到达,这话说的好。”
中书省,岑文本放下恪报,抚掌赞道,转而故意询问道:“彦博兄、赤松兄你们觉得呢?”
温彦博等人本来看着恪报脸色就发黑,听了岑文本的话,脸色更是难堪了几分。
文明还会到达,礼义廉耻还会达到,这不就是指着鼻子骂这些天,关陇报和并州报连翻抹黑演示吗?
“好了,大家还是多盯一盯不断回京的封疆大吏们吧。”李绩忽然笑着开口:“至于到底是谁哗众取宠,几天后就有答案了。”
“明天的朝议述职,在我看来,可比这僧一行和齐王的演示要精彩。”
褚亮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这位军中巨头宰辅,看似不偏不倚,可在这种时候开口,很明显是站在关陇系一边的。
这位李将军入中书省,一直以来都保持沉默。
今天却忽然开口,不难看出,他似乎对吴王李恪充满了排斥和敌意。
“对,到底是谁哗众取宠时间会给我们答案的。”
温彦博瞥了眼岑文本冷笑道:“我们这些宰辅,帮陛下管理偌大的江山,现在还是更应该把关注点放在明日的述职大议上。”
“王宰辅,令公子崇基治理下的益州,蒸蒸日上,怕不是今年要进前三了吧,令公子是我们士族年轻一辈的楷模。”
“崔知温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想向令公子学习,到时候你可不能拦着年轻人一起交流沟通。”
王珪纵使城府深,也不由脸上露出笑容,没有一个父亲不会对儿子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的。
尽管益州其实说白了也是借了吴王李恪的光。
可那又如何,他儿子是士族中,唯一一个能够对抗革新,牢牢稳住益州局势的人!
王珪笑着谦逊说道:“犬子不过是侥幸罢了,他那点成绩,当不得什么。”
杜如晦与房玄龄相互对视一眼,从温彦博忽然捧王崇基,他们意识到,恐怕士族人是想要把王崇基打造成一个正面典型。
告诉天下人,士族并非吴王李恪所说的,阻挡了天下的进步。
益州就是在一群士族人的领导下实现富裕的。
这是对抗革新宣传最好的反驳。
为什么现在温彦博等人露出这样的苗头,厚着脸皮要把益州的一切归功于王崇基呢?
压力!
来自革新的压力,让他们开始放下某些矜持和尊严了!
可以预见,明日的朝堂,王崇基一定会被捧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岭南一分为四,光彩减弱很多。
益州就成了对抗陇右最好的选择。
而且陇右今年整整一年都在进行制度的完善。
到底对商贸影响多大,谁都不清楚。
但是从已经听到的风声,似乎有些不好的连带影响产生了。
……
ps:不是不想写之类的其他原因,实在是工作上的,现在公司就没有一天是有序的,一个月了,感觉还是乱糟糟的,很多事情没办法彻底定下来,我这个时间也就没办法稳定,三更不会变,最近每天至少一万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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