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被罢黜了吏部尚书之职?”
“真的?”
“真的!宫中刚传出来的消息。”
“晋王不是陛下的支持者吗?怎么会这么快把晋王赶出朝堂?”
……
宫内传出的小道消息,很快在长安城中扩散开,百姓纷纷议论。
百姓只觉得纳闷、惋惜,甚至觉得是不是晋王与皇帝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矛盾。
秦王府。
被勒令禁足府中的李承乾正在练剑。
管事匆匆走了进来,站在不远处小心谨慎汇禀道:“王爷,晋王被陛下勒令解职,吏部已经由陛下的心腹袁恕己掌控。”
呼呼……
李承乾手中的剑依旧虎虎生风的挥舞着,不过任谁都能明显察觉到,在听闻消息的一刹那,李承乾的剑出现了轻微的停顿。
带着儿子,站在一旁观看丈夫练剑。
其实也是陪着丈夫解闷,免得丈夫被眼下的圈禁烦扰,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的候海堂不由面露一丝担忧。
片刻后,李承乾才收剑。
扬手直接将剑扔给旁边的侍从,接过侍女递上来的毛巾,一边轻轻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评价道:“若是本王当皇帝,也不会让亲藩掌控吏部尚书选拔天下官员这么重要的位置。”
“一个合格的皇帝都会这么做。”
说着,李承乾皱了皱眉头,自嘲笑道:“不过咱们这位皇帝做的有些着急了,这不像是他,看着吧,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动作。”
李承乾说着注意到妻子担忧的神色,随意安抚道:“放心吧,我现在被禁足在王府中,我还能做什么,我就是等着看他要做什么,最好看点笑话。”
“至于我们的安全,不会有事的,他这个人,怎么变他都是个性情之人。”
“这一点父皇看穿了他,母后看穿了他!”
“他是父皇的好儿子,我娘的好儿子,别说我现在没有造反的机会,就是我造反,他也不会杀我们的。”
李承乾最后这句话,明显带着一丝丝怨气。
候海堂知道原因。
太后临终前后宫发生的事情,她也是见证者。
太后见了他,见了李象,唯独不见丈夫和青雀二人。
为国,为当今做的,以当今的性格,会铭记一辈子的。
丈夫也就是看透了。
至于生气。
还是因为太后临终前对待当今的态度,让丈夫心中难以释怀。
“他不是要成立皇家宗学,让所有的皇家子嗣入宗学吗?”李承乾忽然提及此事,这是李恪登基之后,单独对皇室发出的一道诏令。
“明天就让李象入宫,交给他安排。”
……
魏王府。
李泰捧着一本书,静静听着管事汇报关于勒令李治去职的消息。
“皇帝老子当初恐怕最担心他做皇帝,受性格情感影响,做不了个好皇帝,现在好了,皇帝老子九泉之下都能大笑三声了。”李泰评价一句。
吩咐道:“去告诉王妃,让士子准备准备,去皇宫报道去,交给皇帝处置。”
……
晋王去职的消息在从长安扩散开,一直想着天下蔓延,随着时间推移,愈演愈烈。
而皇帝对此事似乎根本没有察觉一般。
临近年关。
关中天降瑞雪。
各地封疆大吏也在赶回长安的途中。
“这一次年终大议,朝廷一定要有一番大动作!”
“肯定的,贞观年要彻底结束了,也不知朝廷的新年号是什么,年号代表着朝廷未来某一段时间的施政方向。”
“不止这些,朝中的权力结构恐怕也要进行一次剧烈的调整了,几个月前,晋王去职就是最好的征兆!”
“……”
大雪扑灭不了长安百姓的热情。
街面上纷纷挂起了长长的灯笼,相熟的百姓,在街头巷尾碰面,交谈中,总是愿意就现在的朝政发表一些属于他们的猜测。
这是日子变好了的征兆。
若是吃不饱穿不暖,又有谁会有心情议论朝事。
太极宫。
李恪披着一件披风站在太极宫门口,看着外面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指甲盖大小的雪花。
房玄龄等人出现在李恪的视线中。
五人从中书省结伴出来,往太极宫方向走来。
李恪笑了笑,主动从宫内走出来。
“拜见陛下!”
众人在太极宫的台阶下相遇,宰辅们连忙行礼。
李恪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宫内坐不住,几位宰辅不介意随朕在宫内走一走,顺便说一说你们的事情吧?”
“臣等遵旨!”
李恪走在前面,长孙无忌等人跟在后面,十数宫娥太监不远不近的默默跟在后面。
冒雪,踩着地面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声响随意的走动着。
长孙无忌看了眼李恪的背影,率先开口说道:“陛下,各地征收士族粮赋的粗略情况已经反馈回朝廷了。”
“七成租子之事,在各地都有发生,关中士族臣已经说服他们,恢复原来的五成租子了。”
“其他各地,又恢复六成者,有恢复五成。”
“并州做的最好,降到四成。”
李恪略微停顿一下,继续往前走,同时高兴说道:“舅舅的工作做的不错,士族还不是无可救药。”
“并州的士族敢为人先的担当值得朝廷肯定。”
“舅舅,中书省有没有调查这些年,天下各地平均亩产粮食多少?”
“陛下,此事郑宰辅专门负责,他更清楚一些。”长孙无忌低声提醒道。
不等李恪询问,郑善果就主动汇禀道:“启禀陛下,从贞观二十年开始朝廷普及蓄力,同时国库充盈,在天下各地新修水利开始后,蓄力的投入,使得农田耕作更加精细化。”
“而陇右探索的套种模式,以及水利条件得到保障,经过十二年的发展。”
“粮食平均亩产已经有贞观二十二年的两百市斤增加到了三百五十市斤。”
“这是整个天下的平均数值,南方地区因为推广占城稻的关于,平均亩产已经达到了四百五十市斤。”
“相较之下,摆放粟米、小麦亩产虽然也增加显著,但没有南方地区增加的明显,现在平均亩产是两百五十市斤。”
“无论南北,较之贞观初年的亩产,至少增加了三分之一,乃至更多。”
李恪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其实就算是降到四成,士族之家现在得到的收益,也远远超过了贞观初年的五成。”
“三成租子基本持平。”
说话的功夫,众人才发现,跟着皇帝来到了大明宫外面。
“是!”
郑善果应了一声。
李恪并没有说什么,迈步进了大明宫。
大明宫是为高祖皇帝修建的,一直断断续续的修建了许多年。
宫殿规格比之太极宫要庞大。
宫内各种功能齐全。
众人看着皇帝在宫内穿廊过栋边走边打量,心中十分狐疑费解。
“你们不要管我,继续说。”某刻,李恪似乎回过神来,吩咐道。
“陛下,已经陆陆续续的封疆大吏返回朝廷,入礼部、兵部、工部等部主管以及各级官员都有所欠缺。”
“中书省的宰辅数额也不足,如今朝廷与以前大为不同,已非当初简单的农耕形态,事情千头万绪,臣等有些不堪重负。”房玄龄谨慎委婉的说道。
扩充中书省这是必然的事情。
可他们担心当今这位认为是中书省试图如贞观年间增相遏制皇权。
实则是如今的天下与以前大为不同了,必须得增加足够的人手去分担。
商贸前所未有的繁盛、原始的初级手工业作坊不断出现,天下早由以前农耕为主,简单、扁平化的结构,变得错综复杂,千头万绪。
他们隐约察觉到,不但人手不够。
似乎就连朝廷现在的分工结构都不能适应了。
农耕的封建体制,当然无法适应这种更为复杂的,立体化的社会结构。
只是这种变动太大,没有人敢主动说出来。
李恪在登基这接近半年时间内,做皇帝,亲自执掌天下已经清晰察觉到这种体制无法就现在复杂多变的天下形态做出快速反应应对。
不过他没有点破,现在还不到时候。
就好比后世那场封建体制下的救亡图存运动最后以失败告终一般。
体制不作出任何的改变,就注定失败的必然性。
封建体制的僵硬性,无法适应更为活跃的民间行为。
唔……
李恪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中书省拟一个名单,在年关大议之前交给我。”
“我们年后趁着地方封疆大吏没走之前进行调整。”
众人知道,皇帝的意图很明显,这次的调整,必然连封疆大吏都在涉及中。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朝天子一朝臣。
“臣等遵旨!”
……
“并州报,最新一期并州报,并州士族减租至四成!”
“据本报统计,并州士族减租四成,所得数额依旧远超贞观二十年前。”
“据闻并州士族敢为人先,得到了陛下的赞扬。”
“本报统计,现在的三成租子与贞观二十年前的五成租子齐平,本报采访晋王,晋王提出,是否可能在并州士族的四成租子基础上,再降半成。”
“半成租子,就可以供养一个百姓家的孩子一年求学所需,半成的租子对许多富裕之家不算什么,却是百姓之家未来的希望。”
……
并州报忽然刊发的消息,尤其是沉寂数月晋王亲自发生,惹来无数人的议论。
“晋王为咱们百姓发声了!”
“三五租约,如果真的能够实现,能让多少咱们百姓家的憨娃子读书识字!”
“晋王这算不算是邀买人心?”
“嘘,这种话别乱说,别乱说!”
……
雪后街边的摊位,百姓热闹的议论着。
一张茶桌旁,桌上的小泥炉火红的木炭燃烧着,将上面茶壶中的水煮的汩汩作响。
特制的小泥炉外面摆放着西域传来的胡萝卜,灼热温度烤熟了的胡萝卜散发出特有的诱人香味。
这种冬日饮茶方式,从垂拱五年出现,现如今已经成为长安冬季街边茶摊最流行的。
其中一桌客人,明显穿着锦衣。
不过茶摊掌管以及周围人也都见怪不怪。
这种入不了高档茶肆的野路子饮茶方式,已经成了长安特有的风俗。
就是长安的那些贵人们,只要到了冬天,也十分乐意来街边的茶摊喝茶。
吹着冷风,围着火炉,吃着烤熟的胡萝卜,喝着不算高级的普通茶叶,这种感受可比在茶肆中品茶更有烟火味道。
狄仁杰双手捧着一个胡萝卜,烫的不停吹,还忍不住咬上一口。
吃到口中被烫的直吸凉气。
窦静、马周等人看着,不由纷纷爽朗大笑。
“仁杰兄,几年没有回朝,现在的长安城是不是处处让你感到新鲜呢?”窦静笑着说话的都是,伸出手将一个放在泥炉上的胡萝卜扒拉到桌子上。
用手指在桌子上轻巧的滚了几下。
在狄仁杰的注意下,很轻松的拿在手中吃了起来。
狄仁杰看的不由有些愣怔。
他实在难以想象,窦静这么一个窦氏豪阀出身的权贵子弟,竟然能吃的下在桌面滚几圈后的胡萝卜。
以其家族的富贵,就算是一块肉掉在桌子上,恐怕也不会捡起来吃吧。
何况这还是街边小摊上的桌子。
他的确好些年没有回长安了。
作为定襄道刺史,狄仁杰这些年按照当初朝廷的要求,努力同化定襄道的突厥人,同时发展定襄道。
述职都是別驾代劳的。
时隔数年再回来,诚如窦静所言,狄仁杰感到十分陌生。
就比如窦静适才的举动。
窦静显然看出了狄仁杰的惊讶,随意笑着说道:“这样吃才有味道,你看看我们身边的这些百姓都是这样吃,这是我们长安独有的吃法,不这样吃,就无法品味其中美味。”
狄仁杰看了看,还真是如此。
他不由苦笑,感叹道:“窦兄如今的变化,真是令人惊讶。”
“不知几位兄长对并报晋王的谈话有什么看法?”狄仁杰紧接着询问道。
晋王去职之事他是知道的。
而且他还知道,因为魏王的失势以及晋王妃的缘故,并州士族如今与晋王走的比较近。
并州士族的这种反应也可以理解。
新皇登基,并州系作为曾经伪朝廷的支持者,自然感到不安,晋王是新皇的从龙之臣。
与晋王走近,也是为了生存。
窦静摊手说道:“朝中之事别问我,问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一介商人,或许马周兄他们知道,他们可是陛下的心腹肱骨。”
马周苦笑道:“我们也是刚回来,陛下还没有见我们。”
驾驾驾!
就在此时,从皇城方向有一队御林军骑马冲出。
狄仁杰看着为首之人,惊讶道:“那不是三宝大监吗?”
“陛下下旨召见秦王、魏王、晋王、齐王、蜀王诸王!”没过多久,忽然有人跑着在街边大声呼喊。
马周、上官仪、狄仁杰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均都不约而同微微皱眉。
窦静拿起摆放在旁边的并州报,自言自语道:“恐怕是与晋王在并报上的讲话有关系。”
晋王府。
李治第一个接到圣旨。
出门前,王姝孝有些担忧的给他披上披风,埋怨道:“就说了,让你不要多说,不要多说,你看看,报纸刊发没多久,陛下就召你入宫了,入宫后,你可不能乱说话了!”
面对妻子的抱怨牢骚,李治笑了笑,敷衍道:“好,听你的!”
于此同时。
秦王府、魏王府也差不多是如此,王妃在各自丈夫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
中书省。
长孙无忌等人看着从太极宫出来后,就往大明宫走去的皇帝。
面色均都有些沉凝。
所有人都意识到,皇帝有大动作,联想到数日前皇帝刻意带着他们去大明宫,当时皇帝的行为举止在当时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想一想,却处处觉得别有用意!
……
ps:抱歉凌晨三点才写好这章,第一张写好后,晚上加班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凌晨才开始写第二章,这几天真的有些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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