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痛苦

“殿下来意，贫僧已经知晓……是为了这苍生百姓！殿下想救这苍生黎明！此乃大善!”

陈长生微微一笑。

“神僧法眼如炬！小王佩服！”

太子静静跟在陈长生身后，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他没想到陈长生真的已知道他的来意。

神僧！

果真是神僧！

太子内心激动不已。

当日他听闻有神僧出现，要前往慈航普渡降妖除魔，便带着一众亲信赶往西山。

之后，亲眼看到陈长生展现滔天神威，将慈航普渡击杀，惊为天人，便在山下等候。

一来想感谢神僧，拯救燕国于水火之中。

二来想让神僧，点拨他心中的苦惑，只是没有预料，神僧早已洞悉一切。

“神僧恩德，消灭妖孽，救燕国百姓于水火之中！”太子双手合十作辑。

陈长生还礼，微微笑道：“殿下多礼了，贫僧行走世间，见妖魔作乱，祸害苍生，自然要将其惩除，此乃贫僧的本职！”

“神僧慈悲，降妖除魔本是生死一线，神僧却舍己为人，果然是大德高僧！”太子目光钦佩。

“殿下，贫僧有一句话想问你,若是人饿，该当如何？”陈长生忽然望向太子。

“人饿自当食粮果腹！”

“如果无粮呢？”

“可食萝卜、南瓜、红薯等蔬菜杂粮……”太子笑着道，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陈长生却是摇了摇头，“殿下这话，等会再说不迟！”带着他们，走入经济凋敝的乡镇。

太子跟在陈长生身后，但笑容却渐渐消失。

路上不少饥民在行走，他们形同鬼魅，衣衫骨瘦如柴，两眼深凹，两颊皮肉下垂……鹄面鸠形。

众人抢着吃秕谷，牛马吃的糟糠。

“这些都是喂猪，喂马，喂牛的，人怎么能吃……”太子脑子一片空白。

他自小处优养尊，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更无法想象这种场面。

“让开！”

“让开！”

一声呼喊，只见一名彪壮大汉，拖着板车，运回两缸烧酒，也不知怎么回事这缸底突然破裂，

酒流满地。

“吃的！”

“吃的！”

附近的饥民忽而大吼一声，蜂拥而上。

双手疯狂地刨挖浸满酒浆的土泥，往嘴里填，往肚里咽，结果纷纷醉死，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不可能！他们是疯了吗？”

太子眼里全是惊恐。

“殿下以为他们疯了吗？”陈长生静静看着太子。

太子身体在颤抖。

这些人不是疯了，是太饿了！

“殿下，还走不走！”陈长生微笑看着他。

“走！”太子咬牙道。

陈长生带着他们继续前行。

来到了野外。

这里农田荒废，土地龟裂，沟渠干涸，这里本是鱼米之乡的膏腴之土，竟成为一片赤地！

田埂山坡到处挖得像烂蜂窝。

满山遍野如同鬼畜一样的人们，在找草根树皮、野菜野果野草等填充干瘪的肚皮，凡能吃的都挖。

不少人误食毒野菜，腹泻肠漏乃至鼻喷黑血，依然咀嚼不停。他们明知有毒，仍趋之若鹜。

“神僧，怎么会这样……”太子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仿佛世界都和他想的不一样了。

“有毒，不能吃！”

“有毒！”

他奔跑过去，阻止这些人，用力大吼，众人恍若未闻，反而抢得更加的疯狂。

“滚开！”

“滚开！”有人一脚踢在太子脸上，将他踢翻在地，太子跌落在地，虽然很痛，但毫无感觉。

当毒草都被拔尽吃光时，人们抢那些观音土。

“土不能吃啊！”

“不能吃！”

太子悲喊道，但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饥民掺和野草树皮，囫囵吞下，直到活活腹胀憋死！

“神僧，为什么？神僧！？”太子看着陈长生，痛苦摇头。

“吃能活十日，不吃，今天就死！”

陈长生面无表情。

“该死的！都是我的，别抢！”

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吼，只见前方山脚发现大量的白善泥，饥民哄抢而至。

众人你争我夺，突然，山石崩坍，五十多名挖土的饥民被滚落的岩石砸中，当场一命呜呼。

而未死的同伴和后继者对此竟熟视无睹，继续在血肉模糊的死者身旁挖泥吃泥。

有人吃得太多太猛，突然两眼一翻，一头栽倒。

“这，这，这……”

太子瘫坐在地，他怎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颠覆他所有的一切。

“神僧，回去吧！神僧！”

“小王知道了，知道了！”太子一脸痛苦。

“既然知道了，那就回去吧！”陈长生平静看了他一眼，带着他们原路返回。

还没走多远，太子忽而颤抖起来，眼里尽是恐惧。

“神僧……神僧！”

“殿子，怎么了？”陈长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神僧，我刚才分明看到这个人从我们身边走过，现在他，他……”太子的手指着地上。

那里有一具尸体。

人还没有彻底咽气，但他的大腿、臀部被割得血淋淋的。

太子清晰记得不久前，还看到他在蹒跚前行，回来时就成了“路倒”。

此刻。

读了半辈子“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的太子，忽然觉得眼前恍惚。

天旋地转！

“太子，你看到了吗？拯救世人，拯救苍生，是不是和你想的并不一样！”

陈长生平静的道，眼里却有无限慈悲，身上佛光照耀八方，所到之处，那些饥民安静下来。

“神僧，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看到了！”

太子跪在地上，身体在颤抖，几乎崩溃。他高居庙堂，衣食无缺，如今种种，让他看到了地狱！

人间地狱！

“你们也看到了吗？”陈长生又看向左千户，傅天仇，傅月池，傅清风等人。

“神僧，我们看到了，看到了！”左千户，傅天仇眼里有无限苦痛。

傅月池，傅清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俏脸雪白，她们原本对自己的生活抱怨，不公，现在一对比，她们生活的地方，简直就是天堂。

聂小倩眼中有各种不忍，她当年亲身经历过这种，自然能体会他们的悲苦。

“无量天尊！”

知秋一叶念了一声，他感觉今日所见所闻，胜过他这些年来的所有修行。

善哉！

善哉！

陈长生双手合十。

“人生不过刹那芳华……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痛苦！殿下，拯救世人，天下苍生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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