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

林子衿一路上手都不安分，时不时胆大包天的拍开元稹的手，时不时胡言乱语几句。“呜呜呜，陛下，阿九不想要再生孩子了。生孩子好痛。”

元稹听到林子衿自称阿九，便知道她是真的醉了，宠溺地说，“阿九，胡闹。”素贞在后边都快看不下去了，下次主子喝酒一定得劝住主子，素贞都怕元稹直接把林子衿丢到旁边的湖里。

“阿九没有胡闹，阿九怕疼，生十五和小水的时候，阿九都快以为阿九要见到娘亲了。”林子衿醉得不知所以然，傻乎乎的抱着元稹的腰，认真地说。

“阿九下次别说见到娘亲这种话，阿九怕疼，那就不生了。”元稹心疼地抱起林子衿。

林子衿又绕着元稹的下巴，沉默了许久，说“可是啊九喜欢陛下，不，阿九爱陛下。阿九要为陛下生好多个十五和小水。”

元稹突然停在原地，认真地问“阿九不怕疼了吗?”

林子衿呵呵呵的笑了，“想到陛下，阿九就……就不怕疼了。”

元稹抱着林子衿，只是抱得更紧了。都说酒后吐真言，元稹是一个明君，自然知道女人不过是皇帝的附属品。妃子依靠皇帝获得荣耀，皇帝喜欢妃子的年轻貌美，喜欢看着妃子为了他争风吃醋的样子，可是却永远不相信妃子的真心。在王府时，元稹还能相信明如月，明如月真的是在把一颗火热的心给了元稹。所以步丹霞流产后，元稹还是没有办法责怪明如月。可是自从当上皇帝后，元稹总觉得明如月的感情不如从前纯粹，会和他说想要晋升贺阳公主的品阶，会“无意间”向他说起明家哪个人多么的有能力。后宫的妃子或多或少都会扶持着娘家，像付清姿时常和元稹说起她的父亲，勤琪会跪在养心殿一天替勤宰相求情，即使勤宰相要谋反。那个在选秀之日，在大殿上直白的说出喜欢元稹的人，也不能全部的把自己的心交给元稹。

只有林子衿，元稹看不清，林子衿看元稹的眼神永远是明亮的，不像其他妃子一样柔情似水。在经历了那么多妃子嘴上说爱他，背地里却谋害他的孩子后，他开始宠林子衿这种看上去对他不爱的妃子。可是林子衿从来没有向元稹提过一句林家的事，也不过问朝堂之事。虽然元稹也知道林子衿不如勤琪那样对朝政敏感。元稹暗示过几次林家，都被林子衿委婉地转移话题。所以元稹有时又觉得或许林子衿是全心全意爱他的。现在听到林子衿这一番话，元稹面上不显，可是心底却有什么东西被悄悄地打破了。

男人都说女人变幻莫测，难懂。可男人也很奇怪，尤其是帝王。希望女人崇拜他，仰慕他，又会想着如果自己不是皇帝，那这个女人还会爱慕自己吗?在这种自相矛盾地心底，皇帝很难对一个嫔妃付上全部的信任与爱恋，或者是一个都不爱，或者是每个爱一点。

元稹把林子衿放在床上，看着床上砸吧砸吧嘴巴都女人，笑了笑，小时吩咐道“你们轻些。”

有了元稹这句话，素贞小心翼翼的替林子衿脱鞋解衣，生怕惹元稹不高兴把她拖出去斩了。

早晨起来，林子衿睁开眼睛，元稹早已离去。虽然来到了避暑山庄，可是避暑山庄里也有专门处理政务的地方，元稹不过是比在宫了晚起了半个时辰。并没有什么改变。

素贞单膝跪地，给林子衿穿上鞋袜，一边把昨日林子衿与皇帝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林子衿昨日醉酒今日头还是有点疼，林子衿按摩着太阳穴，说“素贞，我虽然醉酒，可我的脑子却比平日里还要清醒。那些话看似逾矩了，可是却字字的落在了陛下的心里。”

素贞点点头，虽然不解，但是明白林子衿做出的决定是不会错的。

今日林子衿没有抱着元婉和元善，将他们留在住处给枇杷和达理照看，也没有带上任何人，学着那日郭宝仪一样，孤身一人来游避暑山庄。林子衿漫无目的地游走，来到了一座庙里，便想进去烧烧香。进去时，就看到柳扶摇已经跪在蒲团上，虔诚的祈祷着。林子衿就默默的去了另一个蒲团祷告，林子衿对着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祷告道，“小女子林子衿，求菩萨保佑我儿元善和我女元婉，一生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林子衿虔诚的祈祷完后，便出了门准备去下一个地方。柳扶摇祷告完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林子衿，她记得这个娘娘昨日坐在皇帝的右手边，可是却不知道林子衿的身份。便安安静静地在门口等林子衿，林子衿一出来，柳扶摇便规规矩矩地说道“民女柳扶摇给贵人请安。”

林子衿有些惊讶，“免礼。”

柳扶摇看出林子衿的惊讶，不卑不亢地解释道“民女见到娘娘在一旁祷告，礼不可废，又怕惊扰娘娘，所以特意等娘娘出来。”

林子衿想着相遇即是有缘，就问道“能否陪着本宫走一走?”

柳扶摇自然不敢推脱，林子衿走在前面，柳扶摇跟在林子衿身后半步之遥，一路上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快要到观连所时，林子衿才问道，“本宫想知道民间所传你和那状元的故事可否是真的?”

柳扶摇诚实地答道“自然是真。娘娘可是想知道后续?”

“是。”林子衿说。

“那梁凯之当上来勤宰相的乘龙快婿，早已忘记当初的誓言。”柳扶摇说。

林子衿好奇地问“可是本宫瞧这你没有半点伤心之意。”

柳扶摇答道，“他当初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那故事在民间流传后，民女在红楼的身份水涨船高，当时还有人花了一千两黄金来求民女弹琵琶。他入赘宰相府后，又日日被他的妻子欺压，最后又花了许多的钱来红楼看我。”讲到这里，柳扶摇笑的很是灿烂，“最后我拿去给他科举的银两竟然被他以这种方式百倍的还了回来。所以民女没有损失什么，甚至还得到了大好的名声，还可以见到贵人们。”

林子衿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还是问道，“你不曾对梁凯之动过情吧。”

柳扶摇答道“自然是动了三分情，只是表现出了十分情。让他愧疚于我，让世人同情于我。”

林子衿惊讶于她的直白，又问道“你为何对本宫说。”

柳扶摇才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林子衿的眼睛，“因为娘娘想知道，并且娘娘已经知道了。娘娘与民女都是一样的人。”

林子衿和柳扶摇说完话后就一直在摇篮前守着元善和元婉。三分情十分的表现吗?她知道该如何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