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了一夜的盛京城总算平静了，扑簌簌的雪花越来越厚，已经淹没了人的膝盖。
楚枫卸掉了身上的披肩，抖了抖雪花，从城门上下来了。
玛德！
脚丫子都快冻掉了，狗娘养的天气真不是人待的。
不过片刻，霍去病身上的血液几乎都凝固成了冰渣子，咧着一嘴白牙，冲着楚枫嘿嘿直笑。
“主君！”
戚继光、赵云都赶来了。
一堆人在冰冷的夜色里，哈着热气，簇拥到一起。
“好样的！”
楚枫抬手拍了下霍去病的肩膀：“通知火头军，连夜生火，要给血战归来的将士们，吃上一顿热乎饭，暖暖身子。”
“明白！”
一旁的副将顿时笑开花了。
“另外，战死的将士定要好生安葬。”
说着，楚枫抬头看了下夜空：“此战过后，满清八旗短时间内，断不会再攻城，大家都好生歇息一番。”
“主君，还有一事儿。”
戚继光微微颔首后，道：“方才停战时，末将听到清军之中，有人传言，大明的援军来了。”
“哦？”
这倒是让楚枫有些意外：“怎不见斥候来报？”
“想来时方才被清军围城，我军的斥候，多半被拦了……”赵云应声回答。
“罢了，尔等暂且歇息，告知城门守军，倘若明军当真来了，待天亮后，方才接见。”
楚枫累了。
狗娘养的袁崇焕现在才赶到？
他不信。
明摆着玩弄计谋呢，按照袁崇焕的德行，肯定是想要自己和满清野猪皮血拼，等两败俱伤时，他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驱散了霍去病、赵云和戚继光三人，楚枫直奔宫中而去。
从下午开始在城门上督战，到现在接连十几个小时，真鸡儿的累。
牛皮靴踩着厚厚积雪，一路咯吱咯吱的入了宫。
时至深夜，城内外都是一片肃静，除了沿街林立的兵丁，再无一人。
几处宫殿还闪烁着微弱的松油灯，影影绰绰，偶尔里面会传来一些微弱的谈话声。
寝宫内。
火炉里的木炭已经换了三茬，可殿内依然感觉不到多少热气。
大玉儿裹着被褥，蜷缩在角落内，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朝着殿外望眼欲穿。
“大玉儿……”
沉思着，一旁的博尔济古特哲哲忽地一仰头：“你听，城外的战争是不是停了？”
“停了也正常。”
大玉儿却眼睛都不眨的道：“将士们自千里奔袭而来，早已疲倦，若是盛京久攻不下，拖的越久，死伤越多。”
“这么说……大汗今日岂不是救不了我们了？”
博尔济哲哲心头一惶：“大玉儿，我再也不想那个汉人碰我身子了，我……我一想到那个该死的汉人，在……在我身上……啊……玉儿，我快疯了。”
“姐姐，我们之前虽是大汗的女人，可你觉得纵使大汗胜了，他还会要我们吗？”
大玉儿出奇的沉着冷静，冷静的让博尔济古特哲哲更加恐惧。
“玉……玉儿，你什么意思？”
“姐姐，别想了。”
大玉儿自嘲地撇了下嘴角：“大汗是谁？是要问鼎中原叱咤九州的神，他的女人，怎可允许被他人染指，况且……还是一名汉人。”
“那……那……那我们怎么办？”
“姐姐还想活吗？”
大玉儿挪着身子凑到了博尔济古特哲哲面前：“我这两天都在观察，这个汉人，好像不是大明朝廷的人。”
“不是崇祯皇帝的？”
博尔济古特哲哲一脸的呆萌。
“不像。”
大玉儿似乎有些不肯定：“他们的兵甲、穿着都不想大明的人，尤其那个领头的汉人。”
“那玉儿你的意思……”
“姐姐好生待着就是，大汗身边回不去了，你我只有两条路，要么以死谢罪，要么……好好活下去，活出我们草原女人的骨气。”
说到最后，大玉儿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坚韧。
只是，这个坚韧在博尔济古特哲哲看来，很茫然。
…………
时辰渐渐逼近了五更天。
拂晓的迹象全然被寒冬的天气给逼退了，皑皑白雪遍无边无际，将偌大的关外掩盖住了。
悬挂着大明字样的战旗耷拉在旗杆上，浩浩荡荡数万兵马不疾不徐的前进着。
打头的正是袁崇焕。
四十多岁的年纪已是满脸皱纹，一路冒雪前进，脸上已经有了冻疮。
“督师，前方便是盛京城了。”
伴随身侧的祖大寿浓眉大眼，满身杀气，活脱脱一名虬髯大汉，蠕动着厚嘴唇道：“听方才斥候来报，后金的贼怒已逃向蒙古，眼下盛京城已无大碍。”
“昨日前去盛京城送信的传信兵可有消息了？”
袁崇焕甩了甩盔甲上的积雪，阴沉道。
“没有。”
另一旁的将领满桂摇头道：“毫无音信。”
“呼……”
听着这话，袁崇焕慢悠悠的勒住了战马的缰绳：“这般说来，要么传信兵被清兵所杀，要么……这盛京城的统帅并不打算与我等结交。”
“此人究竟是谁？”
祖大寿捋着胡子，一脸迷茫：“这关内关外的汉家将领，皆出自明军。”
“能在短短一天内，拿下盛京城，且又抵挡皇太极的八旗军，此人绝非寻常。”
袁崇焕赞誉着眼神却变得极为警惕：“罢了，吾等既是奉命前来，若不探得虚实，恐也难以向皇帝交差。”
话音一落，袁崇焕扭身喝道：“来人，速速前往盛京城，通禀城中守将，大明援军已到，命他们开门相迎。”
“卑职遵命。”
有一名传令兵应声后，纵马而去。
无论怎么揣摩，该做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
“督师，末将以为当要警惕……”
祖大寿心生不安的道：“此人手握重兵，此时又雄居关外，只怕……要与吾等兵戈相见了。”
“那倒不会。”
袁崇焕淡然一笑，摇头道：“既来之，则安之，客随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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