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材这个资深老司机，仍然没有百分之百满足：
“啧啧啧，光这样还不够。”
“还不够？”姑娘们脱口而出。
在数九寒冬，顶着凛冽的北风露大腿！
在平康坊，不，在全长安，还有谁做得到吗？
绝逼能让客人把怡红院的门槛踩平好吧！
“衣装惊艳，虽然能引流，但转化率不行。”李材又在讲让人半懂不懂的术语了：
“平康坊的青楼画舫何止成百上千，从业人员何止成千上万？
卖身的女子千千万，唯独我们这里净是白莲花。
请问，把客人忽悠进店里，光靠发嗲卖萌，能让他们乖乖掏钱吗？”
姑娘们又沉默了。
也对啊！
光靠露大腿把客人骗进来，人家如果不消费高价酒水，又有什么用？
“所以，你们需要表演歌舞，把气氛炒热！
让客人沉浸在放纵的声色犬马中，热血上头！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乖乖掏钱！”
李材说道。
一听这个，大家又来劲儿了，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废话！
这里的姑娘，哪位不是在教坊学习多年？
哪位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赋才色兼备？
弹个小曲儿劝个酒，不是和玩儿一样？
见大家突然热情高涨，李材有点迷惘，挠挠小脑袋：
“你们是什么情况啊？”
台上的蝶儿信心满满地说：
“少爷，姐妹们都自幼学习歌舞吟诗，日夜为客人表演。
所以关于歌舞这一块，小意思而已，您不必担心！”
李材还是不确信：“你们真的行？”
“真的！”
“正好，我让薛涛拿琵琶来，就是为了试试你们的本事。
你们谁有自信上台表演啊？”
“咳！您身边，不就站着怡红院第一才女吗？”蝶儿拍着胸脯说。
“你？”
“不是，薛涛！”
无辜躺枪的薛涛一愣：
“我我......我？”
蝶儿搂住她的肩说：
“少爷还没欣赏过薛姑娘的真本事呢！
来，为少爷露一手！”
“这......”
她怯生生地望向李材。
李材也点点头：
“不必顾虑，尽情施展吧！”
“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薛涛坐上椅子，深吸一口气。
她的十根手指纤细如葱白，都冻僵了。
可一碰上琵琶弦，立刻生龙活虎，自如地在方寸之间舞动！
而拘谨了一个晚上的表情，也随即舒展开，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音乐中。
人琴合二为一，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景！
薛涛开腔唱道：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是陈后主所作的《玉树后庭花》。
这首词虽因杜牧的“隔江犹唱后庭花”而落得个臭名，但薛涛弹唱得是真不错。
妩媚婉转，余音绕梁，不禁让人心神荡漾。
连李材也闭上了眼，默念道：
“原来大名鼎鼎后庭花，原来是这样！
一听就想卧床不起，真不愧是靡靡亡国之音！”
“献丑了。”
一曲后庭花弹完，薛涛长吁一口气。
李材仍然闭着眼睛，沉浸其中。
蝶儿得意地说：
“少爷，感觉如何？咱的薛大才女，让您刮目相看了吧？”
“嗯，着实不错。”李材悠悠睁眼说：
“不愧是亡国之音。
如果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表演，咱的怡红院就要亡了！”
“嗯嗯......啥？！”
姑娘们一阵错愕，连薛涛也是一怔。
蝶儿不服气地撅着嘴巴：
“少爷，您都听得快闭眼不起了，怎么还不满意啊？”
“薛姑娘弹得不是不好，但是不适合。
在夜店，我们的宗旨不是让客人睡下去！
而是让他们躁起来！
闹起来，气氛热起来，艾薇巴蒂high起来！”
李材说着，不知不觉得音调升高，手舞足蹈起来。
姑娘们面面相觑：
“唉......
少爷好不容易正常了一会儿，又疯了！”
李材不理会众人，小手一挥，豪爽地大吼：
“蓉儿，取我的乐器来！
我来给你们表演一个，什么才是夜店应该有的音乐！”
“是......是！
嘿咻......嘿咻......”
在众目睽睽之下，蓉儿吭哧吭哧地背着一只空空的大陶罐，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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