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后厨。
“不行不行！
米糠碾得不够细，再过一遍！”
李材摸着米糠碎屑，摇摇头。
“好好，您说不够就不够！”
伙夫有点不爽。
古今中外，厨师都是极具自尊的职业。
在后厨这么神圣的地方，新来的疯少爷突然闯进来，一顿指手画脚。
能忍？
看在比别家高一倍的工资上，忍了！
您就算搁豆腐脑里放糖，咱都忍了！
伙夫们叨咕着，还是乖乖把碎屑灌进石磨里，又细细研磨一遍。
终于，出来的米糠粉几乎和面粉一样细腻。
李材撮起一把，仔细感受着触感，总算点头了：
“还行。”
蓉儿不解地问：
“少爷，您为何把米糠磨得这么细？
难道要混进面粉里？”
“小蠢货！”
李材招招手，蓉儿乖乖蹲下。
他拼了老命蹦起来，给她的脑壳来了个笃栗子。
“哎呀！”
李材郑重其事地对大伙说：
“我们怡红院卖的东西，质量必须是一等一的！
绝对不能盲目短视，出售假冒伪劣商品！
记住了吗？”
大家立答：“记住了！”
李材满意地点头：
“记住就好。
现在，就把米糠粉和面粉混合在一起，一升糠对一升面粉。”
“咦？”
蓉儿又大惊小怪起来：
“您这不还是把廉价的米糠粉，掺进面粉吗？”
“小傻瓜！”李材又朝她招招手。
蓉儿乖乖蹲下：
“哎呀！”
待师傅把米糠粉和面粉配好，李材又吩咐道：
“给鸡肉裹上粉，放油锅里炸。”
伙夫们心里又嘀咕开了：
这是什么神仙做法？
要炸鸡肉，直接丢进油锅里便是，费力裹上这层粉干啥？
见大家消极的样子，李材神秘一笑：
“照做吧，成品保证让你们惊艳。”
老子走遍大江南北，跟开封菜爷爷和麦蜀黍谈笑风生！
自己虽然一做就废，但就爱指指点点别人！
伙夫们面面相觑：
少爷都发话了，做呗！
利索地给腌过的鸡肉裹上厚厚一层粉，又给锅子滴了几滴菜油。
李材咂着嘴巴：
“啧啧，这么点油漱口呢？死命加，算我的！
放心，多加油，怡红院也倒不了！”
“哇，老板大气~”
对少爷的奇思妙想，伙夫们纷纷表示折服：
不愧是脑子烧坏的公子哥，就是够浪费！
油有多贵，这熊孩子心里没有一点数的吗？
帝王家也舍不得这么糟蹋吧！
算了，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咱照做呗！
于是，伙夫把留着过年的油也开了封，加了整整一大锅。
一股芝麻的清香，逐渐弥漫整个伙房。
食材完备，油锅就绪。
准备开炸！
老师傅往炉子里添上几块大木柴，又塞了把稻草，哆哆嗦嗦地敲打火石。
咔哒，咔哒，碰！
折腾了半晌，火星子总算点燃了稻草。
小火苗慢悠悠地升了起来，在冬夜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呼~一阵冷风吹过。
李材：阿嚏！
唰，火苗子一下就灭了。
“嘿嘿，少爷请耐心稍等片刻。”
老师傅憨憨地笑着，继续咔哒咔哒折腾着火石。
李材：=_=！
“师傅，您这是煨鸡汤么？
炸鸡，就是要火力够猛，炸得够快！
这样才能外酥里嫩，最大程度锁住水分！”
“哦哦，知道了~”
伙夫也就这么一听，还是用老办法，咔哒咔哒折腾火石。
李材抱着胳膊，脚抖得都要地震了，终于耐心全无：
“算了算了，你们别干了。蓉儿！”
“有！”
“去附近的铁匠铺，买点木炭，再买个风箱！”
“是！”
伙夫们都乐了：
哟！精神病人思路广，脑残儿童乐趣多，少爷这是要在后厨打铁呢？
李材可没让他们闲着，吩咐道：
“出去搬些砖块，炉膛壁垒一圈，炉口也围起来，顶上留个碗大的开口足矣，避免热量耗散。”
这又是什么法子？
大家懒懒散散地搭好，蓉儿和铁匠也已经搬着风箱和木炭回来了。
伙夫们又得了空闲，一个个伸长脖子揣着手，围观疯少爷的行为艺术：
“少爷这是要烧鸡呢，还是炼铁呢？”
“怕不是要把鸡火化成灰咯！”
“唉，可惜了那一锅油，本来是留着过年的！”
“算了，反正是少爷掏钱，随他去。”
在大家看热闹的目光下，李材仔细木炭捣碎，加入炉膛中，轻敲火石。
星子立刻点燃炭粉，在炉中蔓延开来。
铁匠把风箱对准风口，使劲一股。
轰！
炽热的火焰，从狭窄的炉口窜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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