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高士廉索性也不再纠结。
李纶对他本就有大恩。
现如今李璟又即将要迎娶长孙无垢。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再拒绝。
想通之后，高士廉也是当机立断，直接躬身拜下。
“高士廉，见过大都督！”
他要先定下主臣之别。
这既是他对自己及家人所作出的限制，也是给李璟一个交代。
主就是主，臣就是臣。
他们虽然是亲戚关系，也算得上一家人，但必须定下这个主次。
不能僭越，也不能恃宠而骄。
李璟却是快走几步上前，连忙将高士廉扶起。
他也能明白高士廉的意思，但是接受归接受，情意还是要讲的。
总不能真成绝情绝性的孤家寡人吧。
“舅舅的好意我领了，但是我们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
“明面上可以依着舅舅，但私下里还是随意一些好，我可不想让观音婢在我耳边念经。”
高士廉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
“天地君亲师。”
“君在前，老夫身为治礼郎，这个是万万不能乱的。”
“无垢她也是通读过《礼记》的，她会理解的。”
李璟一耸肩，苦笑道。
“舅舅，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对于高士廉时而开明，时而固执的一面，李璟也是有些无奈。
但结果还是好的。
接下来的讨论中，两人相处还是挺愉快的。
李璟的第一次主臣议事也就此开始。
......
山西，晋阳。
唐国公府，书房。
身为山西抚慰大使的李渊事务还是比较繁忙的。
但他还是特意抽出了时间，派人去寻他那不争气的二子李世民。
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他是人呢。
虽然嘴上骂的凶，但这是他的嫡子，怎能就此放弃。
因而。
他在故意冷落李世民了几天后，就派人将二子李世民召进了书房。
李世民经过数天的冷静，之前眼中的怨愤之意早已经消失不见，不过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
“孩儿见过父亲。”
李世民冷淡地躬身见礼。
李渊放下手中毛笔，抬头扫了李世民一眼，自顾自地问道。
“老夫的气消了，你的气消了没有？”
李世民明显愣了一下，不过旋即回神应了一声。
“消了。”
他没想到李渊会这么问，还以为李渊是准备强逼他娶亲。
因此，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
李渊点点头，一指旁边的座椅，道。
“坐下吧。”
“老夫就给你好好说一说，为什么不要你再去招惹长孙家的贵女。”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为了避免性子桀骜的二子再次负气离家。
所以李渊决定也不再强逼李世民放弃，反而准备给李世民陈明个中利害。
“好。”
李世民惜字如金，依言坐下。
他还真有些不明白。
不过区区一个辽东李氏，为何父亲为何接二连三地拒绝他夺回长孙无垢。
李渊开始解释。
“最开始，你在河阳郡公府上，当众扫了辽东李氏的面子。”
“老夫之所你骂你，是因为当时皇帝猜忌我李家。”
“老夫不想我李家像那李浑一样被那昏君给满门抄斩！”
李世民默然，片刻后点头。
“孩儿醒得。”
李渊嘴角一扯，不屑道。
“你醒得？”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世家间的政治你又怎么会懂？”
“西魏时曾经封了八位柱国大将军，他们起源于关内，手握边关军镇，一时风头无两。”
“他们的后人也因此受益，世代簪缨，乃是钟鸣鼎食之家。”
“这便是世人常说的关陇军事贵族。”
“八柱国中的宇文泰是前朝北周的太祖，八柱国中的独孤信是文帝杨坚的岳父。”
“而我的祖父李虎同样也是这八位柱国大将军中的一个。”
“这下你明白了吧。”
“其实早在当年，那文帝杨坚借着我们西魏八大柱国家族的支持，坐稳了皇位之时。”
“我们这些手握军镇的八柱国家族就成了他们父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怕我们像支持他们一样，再选一个皇帝。”
“所以。”
“那杨广那昏君根本不是猜忌我们唐国公府。”
“他是想寻一个由头解决掉我们。”
“你明白吗？”
......
李世民听着李渊不断叙说着八柱国家族百年来的密辛，心中震撼无以言表。
虽然打小他就知道，他和当今杨广是亲戚。
但却没想到个中曲折是这样。
也是这时李世民才知道。
族谱之上曾祖父李虎二字是何等的分量。
他也想清楚了，为何自己家族这么强大却如此谨小慎微的原因。
若不是顾念八大柱国家族合起来的力量。
八成那昏君杨广都不会找寻‘猜忌’这个借口了。
恐怕会直接寻个由头，像干掉李浑一家那样，解决掉他们。
理清思绪的李世民头冒冷汗，为之前自己冒失的行为而感到脊背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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