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许墨同学

林城一中。

高三九班。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

“许墨同学，许默同学，你醒醒……”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许墨耳边响起。

他感觉到有人拿着什么在戳他的手臂。

一下一下的，小心翼翼的。

许墨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支粉红色的圆珠笔，正停留在他手臂上。

白轻轻看他醒来，赶忙收回笔。

许墨侧头一看，就看见白轻轻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眨巴眨巴。

见他看过来，白轻轻脸微微一红：

“许墨同学，你坐住我的校服了。”

她半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又密又翘，像一把小扇子，微微颤着，掩住眼底的半汪流光。

半晌，听许墨没有动静，白轻轻抬头。

正对上许墨一双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小姑娘脸皮薄，被这么盯着吓了一跳。

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这么被许墨盯着，她都要哭了。

许墨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想到墓碑前那一幕，心蓦然一痛。

他往旁边挪了挪，把白轻轻的校服放下来。

白轻轻起身，飞快地跑向了厕所。

脑子里全是许墨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

许墨身体斜靠在后桌上，看着眼前的黑板，外头走廊上的同学，伸手摸了摸书桌上的课本……

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一切，真的重新来过了，他重生了……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

白轻轻踩着点回到了教室。

走到自己的位置旁边，坐下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许墨。

今天的许墨，感觉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说不上来具体的，但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不一样。

上午的最后一节，是班主任老袁的语文课。

老袁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许墨第一次感觉，从前觉得枯燥乏味的课程，其实，挺有趣的。

讲了十来分钟，接下来是课堂作文。

布置了课题，老袁想起什么事，回了办公室。

老袁一走，教师里的同学们活络起来。

光明正大地讲小话，又做出一副偷偷摸摸的表情。

许墨看着眼前的一幕，笑了笑。

大概只有学生时代，欲盖弥彰和掩耳盗铃才能显得如此生动有趣。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看向一旁的白轻轻。

一张脸素净，白皙细腻如上好的汝窑瓷器。

侧脸精致，清纯逼人。

脸颊满满的胶原蛋白，透着青春气息。

此时，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微微低着头。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微微敛下，看着桌上的课本，拿着笔在写着什么。

许墨从桌子上摞得高高的书堆里找出一本笔记本。

撕了一张下来。

拿起笔，开始写：

【白轻轻同学，请问今天是多少年几月几日星期几呢？】

写完，一下一下地折叠好，越过二人课桌的桌缝，递到了白轻轻的面前。

白轻轻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修长手指，愣了一下，脸颊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小纸条？

许墨居然给他传了小纸条？

白轻轻看了周围一眼，同学们没人注意到她，这才飞快地接过来，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她的头低着，埋在书堆里，不让人看见她的表情。

拿着纸条的手却抑制不住的颤抖。

里面写的是什么呢？

这是和许墨同桌两年来，许墨第一次给她递纸条。

不会是告白吧？她听说人家告白就是写纸条的……

白轻轻脑子里胡乱地想着，只感觉到自己脸颊热得要烧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珍重地打开了纸条。

他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像明星的签名一样，好好看。

以前，她居然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心里埋藏的喜欢，又多了一点点。

待看到纸条上的问题，白轻轻傻眼了，这……

她看了许墨一眼，脸颊上还有未散去的红晕。

许墨没有看她，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把她拥入怀中。

此时的许墨，脑子里蓦地出现的，是星爷的那句经典台词：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会对那个女孩说……

许墨面前放过来一张小纸条，放纸条的手，动作飞快，仿佛纸条是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许墨打开，一排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上面还留着少女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

沁人心脾。

【2016年9月9日，星期三。】

许墨凝神。

高三的第一个学期，刚刚开学没多久。

他和父母的关系，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他从高二开始，没有再和父母说一句话，到现在，已经一年了。

年少的叛逆无知，让他丢掉了宝贵的亲情。

重活一世，他要换一种活法，换一种人生。

一切，都还来得及。

许墨提起笔：

【中午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写完折叠好，递给白轻轻。

这一回，白轻轻自然多了。

她身子微微弓起，遮挡住自己的动作，像保护着什么小秘密，这才满怀期待地打开纸条。

乍一看到纸条上的话，脸又热了。

今天的许墨同学好奇怪啊。

一起去食堂吃饭？

被同学们看见了那怎么解释啊？

不行……

但是……

白轻轻刚一想到要拒绝许墨，脑子里另外一个声音立马跳了出来：

许墨是走读生，平时吃饭都是在外头下馆子。

从来没有见他在食堂吃过饭。

今天许墨同学肯定是想去食堂吃饭，但是对食堂不熟悉，所以才想让她带路。

嗯，一定是这样。

作为同学，肯定是要帮忙的。

老师说了，应该助人为乐。

对，没错，就是这样。

白轻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说服自己。

回话：

【好的，许墨同学。】

许墨收起纸条，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脸上浮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