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朝集前的会面
三日后，大明宫。
因这日是朝集的缘故，才解了宵禁，便有官员陆续赶了过来。
长孙无忌坐在廊下，看着依旧未融化干净的残雪，不胜唏嘘。
“魏大人，城中的近况，你可曾留意？”
在其身侧，魏征捋着胡须，想了片刻这才回答。
“魏某这几日里身体不适，不知长孙大人所指，是何事啊？”
听魏征这么说，长孙无忌微微侧目，随后脸色挂起了然的笑容。
看着魏征同样浮现的笑容，长孙无忌心中暗暗腹诽了起来。
他知道，一向刚直的魏征，之所以装糊涂，多半是想明哲保身了。
这并不奇怪，即便是李二陛下没有昏迷的那个位面上，魏征作为政治家，凡事也是知道进退的，他敢顶撞李二陛下，实际上也是因为他知道，皇帝不会因为正确的顶撞而责难自己。
而现在的魏征，面对皇帝昏迷不醒，太子精明强悍，而宗室又蠢蠢欲动，外界世家门阀亦伺机而动的情况，自然不愿意给自己招惹麻烦。
不过理解归理解，长孙无忌可不想魏征就这么置身事外。
就在昨夜，李承千吩咐长孙冲暗中带了消息，要其今日在朝集上安排人上表进言。
原本长孙无忌以为魏征这老狐狸会一直装病，所以根本没有考虑他，可今天他却来了，因此在见面后，长孙无忌便开始琢磨如何才能让其出手。
然而，这才说了一句，长孙无忌便碰了个软钉子，这心里难免有些不爽。
就在长孙无忌心中腹诽之时，魏征却不等其回答，自言自语般地说了起来。
“这冬日一到，人便开始困乏，想来这朝集过后，又要歇上一段时间咯！”
听见这话，长孙无忌一愣，赶忙试探地问了一句。
“魏大人莫非还想告假？”
魏征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魏某本就告病在家，长孙大人莫不是忘记了？”
长孙无忌何等精明，听到这话哪里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当下，他压低声音，冲魏征问道：“莫非，你也收到……”
话未说完，魏征却伸手做了个禁言的手势，示意对方此处人多眼杂。
长孙无忌这才意识到，虽然在场的都是老兄弟，可毕竟人心隔肚皮，倒是自己疏忽了。
确定了李承千早已有了安排，长孙无忌便想着要和魏征去一旁仔细商谈一番。
可还不等他提出来，魏征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诸位大人，近来本就无事，怎地来的如此之早啊？”
听到这声音，长孙无忌的眉头微蹙，神色也显得有些不大自然。
他听得出来，说话这人乃是改封陈王不久的李元庆。
此人在武德年间，倒是待人恭谦，的确像个值得敬重的王爷。
可自从李二陛下昏厥前不久，予了其权知户部尚书的事物后，李元庆便好似变了一个人。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这厮眼看李二陛下昏厥，而李承千年幼，心中便一早起了不该有的想法。
李承千的诸多行动中，暗地里这家伙也没少添乱，只是李承千计划周密，而且向来极为保密，等他动手时，从来都是慢了半拍。
而考虑到李承千才治国，李元庆又是叔伯一辈，若是两人闹僵起来，只怕有伤国体，因此几个知道消息的老臣，也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至于李承千，他自然也多少知道一些，只不过他隐约记得这李元庆，不过是个碌碌无为之辈。
而且其所谋划的也不可能成功，所以李承千干脆也将他当成了空气，免得给自己惹来一些不必要的纠葛。
长孙无忌心中正盘算如何避开李元庆，李元庆却偏偏自己贴了过来。
只见他同几个大臣寒暄几句之后，竟直接朝着长孙无忌和魏征大步走来。
他身子高挑，偏偏又颇为瘦弱，这一打眼倒有几分像是晾衣杆活了，加上趾高气扬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惹人生厌。
见其过来，长孙无忌只得起身，行了一礼。
“陈王一向不问政务，今日怎地想起来朝集了？”
一旁的魏征可没长孙无忌那么好的养气功夫，心里不爽，便直接问了出来。
听出魏征话锋不对，李元庆却是面色不改。
他笑道：“皇兄龙体抱恙，太子年幼，虽然侥幸解决了一些麻烦，可说到底，他还是年轻，我这做皇叔的，总该出一份力才是。”
长孙无忌听李元庆这么说，心里便猜到这家伙这次来绝没什么好事。
他正准备出口反驳几句，不想魏征却不知为何又恢复到了敢言直谏的状态。
只听他冷笑两声，反问道：“那么敢问一句，前次吐蕃来犯，蒙受灾荒时，陈王为何没有出一份力呢？”
李元庆没想到魏征会这么说，脸色一时间显得颇为难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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