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力严重透支，无力继续预期的雪后沙漠之旅，在酒店附近随便吃了一碗驴肉黄面，一觉睡到了傍晚。
叶落槐强打精神睁开双眼，突然发现丰悦不在旁边。挺身坐起，四下寻觅着手机，举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猜测对方可能一个人跑出去买晚餐。人生地不熟，心里惴惴不安，看了看时间，低头拨通了手机，“去哪儿了？”
“我才出来几分钟，在附近的一间奇石铺子里，看见你累得够呛，没舍得叫醒你。一会儿我回去的时候带点吃的，外面怪冷的，就在房间里随便吃点。”
“快回来吧，天都黑了，一个人不安全。”
“铺子里很多好玩儿的东西，我还想再看看。”一边说一边把玩着陈列架上五颜六色的卵石。
“怎么走？我过去接你。”一边穿衣服，一边开了免提。
“天气冷，别出来了。睡得一身汗，当心着凉。”
蹬上球鞋，拔了房卡，拢着凌乱的头发出了房门，“快说你在哪儿，我出来了。”
路过沿途生意冷清的大大小小的饭店，在路口转弯又走了五分钟，终于找到了那间混在饭店和杂货铺里的小店。门用绿色的塑料纸贴得严严实实，毫无美感，门楣上挂着块简单而直白的牌匾。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丰悦就蹲在一堆七大八小奇形怪状的石头中间。
“心心——”跟憨态可掬的老板点了个头，紧走几步停在她身边，“挑这些做什么用？”
“年底了，做一些小礼品。”
“颜色还蛮好看的。”蹲在她身边，摆弄着她挑出来的一堆石头。
“罗布泊里捡的。老板为了拉一个可以长期合作的客户，价格给得很低。回去都交给你，用崖柏碎料给它镶个座子，写几个矫情的字。什么‘澹泊明志’啦，‘宁静致远’啦，比较对我顾客的味口。你的那些你自己看，要么流行的梗，要么煽情的词。”
低头选石头，不时拢着额前的刘海儿，“嘿嘿，我先卖一下试试，卖不动再送人。”觉得这是个财路，除了他要亲自动手，几乎没什么成本。不忙的时候，甚至可以当场润笔，个性定制。
“这是‘拈花’第一款自主研发的旅游产品，先观察一下顾客的反应。南乡的示范店一旦确定下来，经营的方向一定不是高档宝玉石。考虑到景区的顾客群体，我想开发一些文创类的工艺品，例如摆件、家居、文化用品，穿插经营一些价位适中但有颇具设计感的流行饰品。初步定位如此，入手后再慢慢调整。往后研发的样品可以搁在你店里，先听听顾客的反馈。”
“嗯，明白，对标市场，根据顾客群的需求改善经营。”
“美是一种状态，是一种艺术的生活方式。不能拘泥眼下，可以多做一些尝试。朝这个方向去思考，思路才能慢慢打开。尽量摸索吧，终究要找到一条适应市场的经营方式。”
丰悦将挑出来的沙漠卵石和一些造型独特的“沙漠玫瑰”逐一包好，装进纸箱。叶落槐在柜台上的一只青花粗瓷碗里发现了几颗圆润透明的小石头，质感好像qq糖，里面似乎还裹着一层夹心，捻在指尖，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女人瞟了一眼，淡淡回应，“沙漠玛瑙，这种叫‘冰糖心’，不是本地的特产。”
“像糖豆一样，特别好看。”挑了几颗托在掌心，抬头询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北方的汉子，为人憨实，大咧咧地说道，“这是几个新疆的朋友放在这里代卖的，剩下几十颗，放了好多年了。”蹲下来，翻箱倒柜地拎出一只满是灰尘的袋子，“卖完了，就剩下这点儿，你要是喜欢就全拿去吧，两百块，特别划算。”
“一百。”试探着竖起一根手指，“我连成色都没看，诚心买，就一百。”
“哎呀——”老板故作一副痛苦的样子，抓了抓毛发稀疏的脑袋，“好吧好吧，一百！交个朋友。你这个小伙子太会砍价了，放在其他地方最少要五六百块。”
丰悦接过袋子也没看，顺手塞进了纸盒，对着渐入佳境的叶落槐说笑道，“快付款，免得老板反悔了。眼下阿拉善的石头都是外蒙的，去当地淘货，难得遇上颜色艳丽的。去年春天，我专门去了一趟鄯善，摸去‘第一村’的村民家里收过。好货要价宰人，也可能是见了生客，尤其还是个女的。”
叶落槐带好手套，抱着一尺见方的纸箱出了门，毕竟是石头，分量压手。
丰悦带好了獭兔毛的米色护耳帽，垂在耳边的两个米白的毛球球俏皮又减龄，用力朝手上哈了两口热气，扬起一缕赞许的目光，“不错，有长进了，几个月下来，知道讨价还价了。”
“哈哈，我也不知道该给他多少钱。他说剩下几十颗，就算一颗两三块吧，反正是卖剩下的，大概就像我卖的那几条碎石毛衣链一样，都是你早年的积压，给钱就卖，卖一个算一个。”
“知道刚刚为什么没看么？我真怕他反悔。照你手里那个成色，这包真是老货，老到他自己都忘了。现在行内经营的多半是地下挖出来的，见风干化，颜色也会慢慢变浅的。这一袋都是地表的石头，蛮值钱的。表面无需抹油，自带油润的风化皮，一颗几十甚至上百。只要挑出一颗颜色好的，你这一包就赚回来了。”
“哈哈！赶紧回去看看，我赌这一包能赚1000。”捡了个大漏，甭提多高兴了。
“饿，恰饭。”可怜巴巴的瘪着嘴。
“抱着一大箱‘宝贝’，万一忘在什么地方怎么办？先送回去再出来。想吃烤全羊么？我请客！”
“找个像样的地方点几个菜不行么？羊肉我是一口都吃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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