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缩短。
陈牧仔细打量了男人几眼。
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头发有些花白了，脸上褶子很多，有点类似于高原红的颜色。
眼睛有点小。
但是非常有神。
举手投足间都隐藏着动作。
当他手里的手机眼看就要交到陈牧手上时，突然手腕一沉，手掌上翻，迅速往陈牧的手上贴去。
指缝间一点寒芒闪烁。
“雕虫小技。”
陈牧冷哼一声，伸出去的那只手诡异的晃动了两下，就看到对面的男人手一哆嗦，手里的手机立马掉了下来，被陈牧捞在手里。
男人的手缩回去了。
在流血。
一滴，两滴，三滴……
殷红的血液滴落脚下雨水中，相当刺眼。
但是男人无动于衷。
只是默默看了陈牧几眼，接着慢慢放下雨伞，双手做了个古怪的手势。
他的左手在上，右手在下。
右手拇指伸进左手掌心中，而左手食指则弯曲成虎爪状。
接着，男人嘶哑着嗓子低声说：“老朽左岸青，小绺门最后一个传人。年轻时吃飞轮的。也做过高买的手艺。如今赋闲在家养老，敢问阁下是？”
一听他的话，陈牧心中恍然。
这位恐怕就是在围脖里留言的那位沪上老太爷了。
他说的是‘手艺门’里的切口。
小绺门，是手艺门的旁支，也就是专门在人群里窃取他人财务的偷儿。
他年轻时吃飞轮的，意思就是在火车上行窃。
而做过高买的手艺，是指以前那个年代，专吃金珠宝，又或者绸缎店，银行银号这一类的买卖。
看他的年纪，年轻时应该是七八十年代那会。
那个时代社会资源匮乏，所以盗门猖獗，小绺门也是人丁兴旺的很。
只是进入九十年代以后，社会治安渐渐提高，人们防范意识也越来越强，这小绺门也就慢慢没落了。
到了现在，小偷更是几乎绝迹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是便捷支付时代。
谁还带钱啊？
不偷钱，你就偷个手机之类的，能卖几个钱。
所以时代发展到现在，差不多直接灭绝了一个古老的行业。
陈牧脸上的神情平和了。
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个老人其实并不是想偷杨小狐的手机，他只是想用这种方法引起陈牧的注意。
结果可惜，在电梯里，陈牧一点都没发觉。
因为那时也没代入角色。
老人本来挺失望的。
幸好他马上就要离开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陈牧站在门口盯着他。
当时陈牧的眼神杀气很重。
而且带着一种邪魅阴柔的感觉。
老人其实当时心里有点没底。
得亏陈牧走到近处时，那眼神又变了，变成了老人熟悉的感觉，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陈牧微微一点头：“我叫陈牧，手艺门最后一个……”
说话间，陈牧也单手做了个手势。
三指曲，一指伸。
拇指隐其中。
那是手艺门掌门人的手势。
古老的手艺门传承千百年，对于长幼尊卑看的极重。
所以老人一见到陈牧的手势，立马弯腰低头，恭敬说道：“左岸青见过掌门人。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手艺门竟然还有传人在世。”
老头儿是真有点激动。
浑身都在颤抖。
而且他刚刚放下雨伞，这么一会功夫，已经被大雨浇的浑身湿透了。
陈牧随手捞起他的雨伞递过去：“撑着，别感冒了。”
“多谢掌门抬爱。”
左岸青接过雨伞，哆哆嗦嗦的撑了起来。
“老爷子家在沪上？”
“是。”
“已经开枝散叶，儿孙满堂了吧？”
“呵呵，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陈牧笑道：“没把手艺传下去吧？”
“唉，当然没有。曾经，小绺门也算下九流一行，养活了多少人啊。虽然卑贱，却是活命之法。现如今，哪还有传承的理由啊。”
“说的对。”
陈牧伸手过去：“时代变了，有些东西注定要成为历史的。小绺门到你这儿就截止吧。今天还有事，改天咱们再聊如何？”
“好，掌门……”
“别叫掌门了，不方便。叫我阿牧就行。”
“不敢，不敢。”
左岸青连连低头说：“不叫掌门也可以，老朽就叫您一声牧哥儿。小绺门虽然可以截止，但老朽依然是小绺门弟子。礼数不可缺。”
“得，随您。”
陈牧跟他握了握手，转身大声道：“你知道我的号码吧。回头把你的联系方式发过来。找机会我们再聊。”
“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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