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歹毒刑具婆娑梳

绝望，会令人崩溃，也会使人陷入疯狂。

圣武王府，北面，听雪苑。

得知消息后再度凭添几分苍老之态的段李氏悲恨交加，抬手叱退了一行人，长女段芙蓉和次女段玉兰却始终搀扶着老太太，一步一步地走进那已生机减失的屋子。

「吱嘎」的一声，尖锐刺耳的门扉推响，母女三个人如同地狱罗刹般一步一步走向床榻上，腹部高耸的小妇人。

目光才触及到那身形单薄的女子，段老夫人木纳的脸上顿时恨怨翻腾。

段李氏身影犹如魑魅，将两个女儿掀出门外，脚下生风，咋然一晃，愤怒的步法刹那而至那女子床前，一双手飞快地扣住那纤细的玉项，指甲深深嵌入皮肤，浓浓的xuě液顺着苍老起皱的手掌皮肤，急转而下。

“你这贱妇，简直、是…”段李氏胸腔中那铺天盖地的恨意，犹如惊天骇浪般袭卷而去，咬牙切齿地砸向妘裳：“罪、该、万、死！”

“母、亲，为、为、什…么？”本已意识不甚清醒，更是被突如其来的段老夫人扼住喉咙，妘裳的脸色瞬间变得涨红，脖子上一股股青筋顷刻间就鼓了起来。

“给我闭嘴！母亲？谁是你的母亲？你也配？”段李氏轻声的重复，轻蔑地低吼道：“贱人！你给我去死！”

“为什么？”随即，喉头夹着怒火的言辞喷出：“老身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紧接着她癫狂的咆哮着：“老身一辈子从不曾害过谁，我段氏一族乃当朝皇室正统血脉，尊贵无比，我的夫君乃先皇嫡亲的胞弟，绛月国的战神，我的儿女个个出色，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征战四方，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可是！”

“可是，老七他不同！”说到此处，段李氏绝望的眼神如同肆意燃烧后的残渣木屑：“妘氏，你可知道？老身三十多岁才生老七。”

“他是我和擎天最后的一个孩子！”顷刻间，愤怒化为了疯癫无助的歇斯底里：“他出生那日，天降祥瑞，神鸟凌空，先皇亲自赐名：辰疆。”

说着，深深地悲怆堵于喉头，眼中浑浊的泪水也跟着决了堤，咆哮急转而下，化作悲苦的哽咽：“巳时为兄，辰时为弟，可巳为蛇，辰为龙啊！辰乃众星万象，万王之王！”

“他父亲与老身听后小心翼翼不敢声张，想尽一些办法保他平安，终于在他三岁那年送出国境，远离纷争！”段李氏说到这里，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泄了气：“我们这才稍作安心。”

原本精明的瞳仁里失了神，老妇人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当中：“我们夫妻二人对老七是日思夜想，担惊受怕。”

“担心他心智未熟，将来忘了爹娘。”老太太丢下手中的妇人，一边度步，一边回顾：“担心他那般年幼，在外吃苦受罪，担心他没有爹娘疼爱，长大了不知人情冷暖，担心他春寒不知添衣，四季不懂进补…”

“我就是这么一天天的熬着，盼着，在无尽的牵肠挂肚中熬过来的！”段李氏喉头呜咽，双手掩面，浑浊的泪水从指缝中流淌出来：“为何是你？”

“为何他选的妻子会是你？若他不是为了要娶你，他便不会回到绛月国，不回来他就不会、死！”是的，国师说过，若是回来五年内，必有一难！

痛！妘裳听到这里，心中的明悟愈发明晰，身子渐渐如同筛糠。

“不！不会的！”妘裳六神无主，瞳孔缩成一个极小的颗粒，脑海中的什么东西仿佛被拉断了：“怎么、不、不！骗…骗我！”

“啊、啊！不！”不要再说了！小妇人此刻满眼的惶恐，不知所措地张开干裂起皮的嘴，撑开一丝丝崩裂的伤口，殷红的血液溢出来，一种被抽空了的无力感由骨子里散发出来，妘裳感觉到脚底生寒：“啊、啊！”这不是真的！这都是你因為您憎恶我，说来吓我的对不对？

可她连最基本的言语都忘记了如何发声。

“老七，他，死了。”见她以语不成句，段李氏的灵魂里带着感同身受的剧痛：“你满意了？”

“不！辰、疆！我、的、辰、疆！”妘裳有种痛苦至舌头都无法趋势，身上的皮肤都迅速凝结出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寒意渐渐滋生，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不、不！您骗我的，您是骗我对不对？”

“他为了能提前回来见你，只身穿越绛月之森，被魔族围攻，力竭致死！”段李氏的眼神中带着痛如刀绞的绝望：“你满意了？”

“四天！难产四天，你怎么还不死去！”为什么她还活着？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段李氏就如同一只压力过大，即将爆炸的锅炉一样：“来人，取婆娑梳！”

段芙蓉和段玉兰闻言，相视一笑。被段老夫人丢出去后，姐妹二人默契地没有出屋，只在外间看着好戏，却不料想自家老娘这般心狠手辣，竟然要对妘氏一个临产孕妇动用这般恐怖的刑具。

几个仆人抬着一个大箱子，紧着跪在地上称：“禀老夫人，婆娑梳取来了！”

婆娑梳：其名入耳优雅，实则残忍至极。

此物乃婆娑木混合精铁铁片所制的刑具，与拶刑夹手指的刑具大同小异。不同之处这婆娑梳足有二尺二寸高，三尺九寸长，外层像栅栏一般一片一片相连接，而内部有封闭式的铁片，上面焊接三吋五分长的铁质倒钩钉，行刑时，这些尖锐的倒钩钉最浅也会入肉五分，最深时可刺骨三分，不会直接要了人的性命，但，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更可怕的是它能让人血流不止，而外面却一点都看不到那惨状，因为那血肉会在松开时随着倒钩钉收进铁皮内，大量的血液也会跟着收缩后的倒钩钉的缝隙流入婆娑木和铁皮中间的空间里。

若非段李氏今日开口，众人都不知，当年南夏皇朝昏君所发明的狠毒阴邪之物，竟然会收藏在圣武王府！

哪怕是心中万念俱灰，可当妘裳看到箱子打开后那套刑拘时，依旧被吓得心中涌起森森惧意。

全因丧夫太过悲痛，又因腹中孩儿即将临盆，她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泄了去，只能由着一群仆婢将她身躯架起，套进那可怕的婆娑梳中。

“妘氏！说！你为、什、么要嫁给老七？你是不是别国派来陷害我段是一门的！”段李氏狠毒的眯了眯眼，果然是个妖妇，换做别的女子，早已入土为安了。

仇恨與愤怒让她忘记了这个女子即将临盆：“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今日，老身就要你血债血偿！”

“你这罪该万死的贱人！既然阎王殿不收你，那老身就亲自送你一程！”怒火在段老夫人的胸中翻滚，犹似浇上了火油的柴堆：“来人！给我用刑！”

不待云嫦辩解一字半句，众仆婢得令，七手八脚将妘裳整个身体都塞进了婆娑梳里，上下共有二九一十八根伸缩锁绳，有一个机关附于一束，木碾子上，内推便是收，外推便是松。

“啊！啊！啊！”倒钩钉随着仆婢们猛烈的劲道顷刻间扎进妘裳的血肉，她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来呼救都失去了意义。

她拼尽全力想要护住腹中孩儿，奈何婆娑梳内倒钩钉尖锐无比，顷刻间就将她柔弱的身体拉扯得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