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之内。
两国使臣忙着收拾东西。
高顺贞和李凤起再度聚在一块。
跟上朝之前不同。
高顺贞脸上满是高兴，李凤起越发愁眉苦脸。
“李兄，西夏和大理相隔甚远。”
“你我此生怕是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高顺贞抬头看向对面的李凤起。
“相国大人有话请直说吧。”
李凤起微微摇头道：“这段日子你我相谈甚欢，何必拘礼。”
“那我就直言了。”
“依我看来，李兄应该早做打算了。”
“一旦大宋军民过完除夕，西夏亡国就在眼前。”
高顺贞道：“李兄若是不嫌弃，不妨来大理当官。”
李凤起闻言一愣道：“……相国大人这是何意？”
“李兄聪慧过人，何必执迷不悟。”
“当今大宋天子雄才伟略，有一统华夏之雄心，决不允许卧榻前有猛虎安睡。”
“比起我大理山高林密，西夏三十万铁骑的威胁，明显要大得多。”
“大理尚需祈求藩属，才能保住性命，更何况西夏有如此大的威胁。”
“或许西夏国主愿意臣服，大宋天子也不愿意接纳。”
“更别提西夏国主递交的国书，仅仅献出一府之地，就像让大宋撤军。”
高顺贞嗤笑道：“也不看看宋军在三个月内，夺取了多少大金的土地，就算没有一百个，也有几十个西宁府大吧。”
“确实如此啊。”
李凤起微微长叹。
相比大理给出的条件，西夏这边确实差得太远。
“再加上西夏地贫人稀，即便侥幸能在宋军攻势下撑上半年，军队和百姓也会饿死。”
“李兄这般大才，换个地方就能大展宏图，不必跟着送死。”
高顺贞给李凤起倒了一杯酒道：“李兄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会好好想想的，多谢相国大人垂青。”
李凤起微微点头，将话题扯开道：“我也有些问题想请教相国大人。”
“说来听听。”
高顺贞颇有些好奇。
“大理国主为何甘愿称臣？”
“这件事情有经过那位老国主同意么？”
李凤起沉声道：“相国就不怕臣服大宋后，影响高家在大理的地位么？”
“我从最后一个问题开始回答吧。”
“高家在大理世代为相，曾祖升泰更是取而代之，当了十余年大理国主。”
“那位老国主横空出世后，高家早就没法抗衡段家。”
“老国主一直没有取缔我们的地位，是高家身后站着好些个部落的族长。”
“大理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对高家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他们需要高家来控制这些部落，担任这些部落的嘴巴。”
“也就是说。”
高顺贞微微一顿，淡笑道：“就算大理换了主人，也需要听话的狗不是？”
“原来如此。”
李凤起点点头道：“受教了。”
“前两个问题很好回答。”
“我们大理跟西夏不太一样。”
“大理从来都不想做天下的主人。”
“一直都有归顺中原王朝的期望。”
“早在北宋建国之初，段家祖上就曾递交国书，愿意臣服大宋麾下。”
高顺贞咧嘴笑道：“那位太祖认为大理是化外之地，不愿接纳大理作为藩属。”
“还有这等事？”
李凤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大理段氏这种癖好，他实在没办法理解。
天下人都巴不得当皇帝，唯有段氏，祖祖辈辈想给人当孙子。
“李兄或许瞧不上大理段氏。”
“但这恰恰是段氏聪明的地方。”
“李兄熟读史书，当知中原王朝，才是天下正统。”
“就算南北朝和五代时期，看似诸侯并起，最终还是形成一统王朝。”
高顺贞笑道：“像我们这等异族，侥幸入住中原，也无法鸠占鹊巢。”
“是么？”
李凤起闻言一愣。
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就在这时。
一名大理侍从推开房门，告诉高顺贞要启程了。
“李兄，那咱们有缘再会。”
高顺贞饮尽杯中酒，起身向李凤起道别。
“相国大人慢走。”
李凤起慌忙起身，目送高顺贞离去。
没过多久。
西夏一行人也踏上了归国之路。
李凤起坐在马车上，看着汴京繁华的景象，脑海之中不断回想起，高顺贞刚刚说的话。
“中原王朝？化外之地？”
“或许高相国所言非虚啊。”
李凤起长叹一声，拉下窗帘，躺倒在马车之上。
……
城墙之上。
赵昊目送两国使团离开。
“陛下，高顺贞和李凤起谈话的内容，手下已经呈上来了。”
青龙手捧一个折子，道：“请您查阅。”
“不用看这些东西了。”
“命锦衣卫前往西夏境内。”
“将大理臣服我大宋的消息传播出去。”
“命镇西侯吴璘整顿军备，顺便大肆散布攻打兴庆府的消息，让西夏国主过个好年。”
赵昊沉声道：“若是西夏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朕铁血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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