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传武口里说出的这些话。
朱开山只觉得心慌脸臊，眼皮子跳的厉害。
早知道这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他真没想到，所谓的一举两得的好事，竟然是这个。
“滚一边去。”
强忍着动手的冲动，朱开山半天才狠狠骂了一句。
“爹，先别急着拒绝啊，我又没让你万真的。”
朱传武一脸心虚，这种事对朱开山而言，确实比较为难。
这哪是坑爹。
简直是把老爹往火坑里推，再补上一脚。
“就是让你……嗯，发挥下自己的魅力，魅力懂吗，反正你就当是顺手的事。”
一连解释了好久，朱开山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主要，他确实想去找老板娘求证下贺老四的消息。
何况传武也是为了动手做准备。
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一咬牙，心里反复念叨了数次，他这才成功说服自己。
……
下工后。
朱开山如往常一样，去了酒馆。
连伙计都知道，他来肯定是坐里边靠窗的位置，要一碟水煮花生，两碗温好的烈酒。
“我去送，你招呼别的客人。”
靠在柜台上翻看账本的大黑丫头，见朱开山心事重重的走进来，眼神里不禁闪过一抹柔和。
从伙计手里接过盘子，低声吩咐了一句。
她在老金沟待了六七年，见过的人无数。
各形各式的淘金人她都见到，但朱开山却是最特别的。
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就像是毒药一样，疯狂吸引着她。
其他淘金人，心里想着些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得穿，聚在一起，总喜欢说些荤段子，除了女人还是女人。
但朱开山不一样。
他每次来，总是一个人坐一桌。
安静的喝着酒，不说话，自顾自的想着事。
但却不是那些无聊低俗的东西。
他眼睛里藏着故事。
这个男人身上，一定有着什么。
时间长了，大黑丫头总喜欢趁着送酒的时候，和他闲聊上几句。
虽然接触的少，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从来没有其他人那般的骚动。
很平静。
就像一碗老酒。
但越品越有味道。
不过往常，他可没像今天这样把心事两个字写在脸上。
大黑丫头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走到桌边，放下酒水后，却并未离开，而是顺势坐下，“朱大哥，又是一个人喝闷酒啊，来，今天妹子陪陪你。”
“老板娘，今天怎么有闲心，陪我一个穷淘金的喝酒？”
朱开山心头一动，却是不露声色，只是苦笑着摊了摊手道。
“你当我大黑丫头就认钱啊？”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的笑骂道。
“我这双眼睛认人，不管你是什么来历的人，在我眼前这么一晃，我就知道个七八成了。”
“不过嘛，就是对你朱大哥，我到今天心里也没个底。”
老板娘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红晕。
“要不朱大哥，趁着今天高兴，跟妹子我说说，你以前的故事？”
“害，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个粗人，以前练了几年拳脚，后来去给人家看门护院。遇着灾荒年，地主家也没余粮啊，没办法，我就只能闯了关东。”
朱开山握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水极烈，喝下去，就跟刀子划过喉咙一样。
但却让他极为中意。
每次小酌几口，什么不痛快的事都能消掉。
听老板娘打听起自己的往事，朱开山随后编了段话。
这些年隐姓埋名，遇到盘算的时候多了去了，一炷香的功夫，他能说出七八个不同的版本来。
“那你没女人吗？”
老板娘握着酒杯的手指，都微微用上了力。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出这句话来。
“以前还真有一个，看家护院的时候，人家闺女看上我了，要死要活，非跟我在一起。”
“但老板娘你知道我们这种人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安生日子，人父母能同意吗？”
“棒打鸳鸯，硬是把我们给拆散了。”
朱开山一脸无奈的样子，似乎真有其事。
“我就说嘛，像你这种有本事的男人，到哪都有女人喜欢。”
老板娘一连喝了几杯酒，只觉得晕乎乎的，语气酸楚，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什么。
“老板娘，那我这点事都说了，你不跟我说道说道？”
眼看老板娘差点跌倒，朱开山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
“我就是个苦命的女人，哪有什么故事。”
感受着身边男人身上那股独特的味道，听着耳边沉稳的声音，老板娘一时间都有些痴迷了。
她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倾心给哪个臭男人了。
没想到临了，还让她碰上朱开山。
“老板娘说笑了，能在老金沟撑起这么大个酒馆，多少男人都做不到。”
听到这话，老板娘心里更是跟吃了蜜一样，借着酒意，人也轻轻靠在了朱开山肩上。
“对了，我跟你打听个人呗。”
“你说呗，我知道的，肯定不瞒着你。”
听到大黑丫头这话，朱开山眼神顿时一亮，知道有戏。
“我来老金沟这段时间，老听到有人说起有个叫贺老四的，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贺老四？”
“对，应该是叫这个名。”
朱开山半点没有流露出别的意思，仿佛就是出于好奇而已。
“朱大哥，别人面前我不敢说，但你既然问起来了，我也不能瞒着你，不过千万别说漏嘴了。”
老板娘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
这才大胆的凑到朱开山耳边，咬着唇，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
“贺老四死了。”
“好像是被人看上了金坑，性格又倔，死不愿意交出来，被官兵和金把头联手害死了。”
大黑丫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侧的朱开山，听完这个消息后，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寸寸变的冰冷。
放在桌子下的手，也是紧紧握成拳头。
身体中，仿佛有一头猛兽慢慢苏醒了过来。
贺老四真的死了。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一些，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眼下得到了确切消息，却是如此残酷。
胸口下一股郁气如潮冲荡，但最终还是被他硬生生给咽了下去，只是端起一边的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下去。
“呵呵，难怪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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