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老烟儿六七十岁。
被一鞭子抽的鲜血淋漓。
但老娘尸骨未寒，他要是不回去，都没个人帮着收敛。
人都快要陷入昏迷，却仍是强忍着剧痛，挣扎着往前爬去。
“回家……”
“娘，你等着，俺马上就回去了。”
刚立了规矩的金大拿，听到这话，眼角顿时一阵跳动，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抓着鞭子，转身朝他就是一顿鞭打。
“还他娘回家，回……老子让你回。”
浸了水的马鞭跟刀子似的，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血痕，打的老烟儿抱头一阵惨叫。
“还回不回？”
金大拿疯了一样，拼命抽打。
似乎要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怒火全部发泄到老烟儿身上。
一边打一边怒骂。
看到这一幕，周围那些淘金人，哪还敢说话，吓的纷纷往后退去。
谁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金大拿的霉头。
“娘的……”
眼瞅着老烟儿就要被他活活打死，人堆里的朱开山，只觉得怒火冲天，一口钢牙都要咬碎。
狠狠骂了一句，握着拳头就要冲上去阻拦。
再这么下去。
老烟儿必死无疑。
“爹……”
但老话说知子莫若父，知父谁又比得上儿子？
自己老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朱传武最是清楚不过。
他熟知剧情。
知道老烟儿虽惨，但并未死。
但眼下他却是要借着这个契机，将所有人的愤怒和怨气爆发出来。
从进入老金沟后，金大拿和金把头等人，对他们动辄就是打骂克扣压榨。
只不过为了活命，他们还在忍耐。
但时间长了，终究会有爆发的时候。
老烟儿这件事就是临界点。
被抓住手臂，朱开山猛地回头，却看到传武对自己摇了摇头。
他心里一下跟乱麻似的，但他也清楚，传武所谋之事，那是造反砍头的买卖。
要是自己因为一时冲动，打乱了计划，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大柜的，俺不敢了不敢了。”
“饶了我吧。”
老烟儿被打的连连求饶。
金大拿也总算出了气，一把将马鞭扔到一边，狠狠吐了口浊气。
对他来说，一个老烟儿死了也就死了，但万一因此惹怒了其他矿工，闹大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老不死的，下次再敢说这种话，老子弄死你。”
狠狠骂了一句，金大拿目光扫过四周。
“你们也是一样，都他娘给我老老实实淘金，谁断了我的财路，老子就要谁死！”
“走！”
扔下一句话，金大拿阴沉着脸转身离去。
后边的金把头赶紧跟上去。
……
等他们转身。
朱传武赶紧上前，让人把老烟儿抬会住处。
拿了块热毛巾，替他擦去身上的血迹，又给他把了把脉。
“放心吧，老烟儿没什么大事，就是些皮外伤，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好了。”
见老爹和一帮淘金人目光齐齐望着自己，朱传武摇摇头，轻声道。
听到没事，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但先前那一幕，却是在众人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加上平日里受的屈辱，眼下一下全被点燃。
“妈的，那狗东西下手是真狠。”
“矿山那些个畜生，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武爷，你上次说等开春，但俺受不了了，再这么一味忍耐下去，老烟儿就是我们的下场。”
“是啊武爷，咱跑吧，俺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他真敢全杀了。”
“武爷给句话，我们听你的。”
这段时日，朱传武一直都在尽力笼络人心，也不用做什么别的，一些小恩小惠，就能让他们记在心里。
要说刚到老金沟，他要管事的位置时，大家伙心里还有几分不服气。
但随着一个多月时间过去，朱传武威望却是一日胜过一日。
即便是再桀骜的亡命徒，现在对他也是心服口服。
“好，既然大家说听我的，那我就说一句。”
朱传武从通铺上起身，目光灼灼的望向所有人。
“刚才金大拿逞凶，我知道有些人心里肯定埋怨过我，为什么不出手阻拦。”
“但我想说的是，阻拦只是一时，跑了更是懦弱之举。”
牛得金一脸不忿，“不能跑又不能拦，难不成还要继续这么忍气吞声下去么？”
“当然不是！”
面对他的质疑，朱传武却没半点躲避的意思。
“老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越是忍让，那些官兵、金大拿支之流，就越会得寸进尺。”
“所以，为什么不反了？”
他声音不大，但落在众人耳里，却不异于是炸雷。
所有人一下愣住，面面相觑，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
“啥，武爷，你说反了？”
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道。
“反他娘的，世道已乱，民不聊生，这朝廷迟早要倒，为何不反？”
“就算从老金沟跑了，留下一条命，去哪能讨生活？”
“凭什么他们就能骑在我们头上，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到头来，连一口饭都吃不饱？”
“你们要是信我，就跟我一起反了，杀了那些狗官差，宰了金大拿祭旗，也让他们瞧瞧，我们不是牲口，而是堂堂正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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