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声调高到了极点的长调！
调子在苏鸣扬起唢呐的同时，一涨再涨！
唢呐声婉转十里春风，响彻整个杏镇！
哀婉高亢的转调，多出了一股新生的力量。
如果说刚刚那段低沉宏大的旋律是结束。
那么……
这段旋律，就如同开始。
旁边包括齐大圣在内的七名苏家班成员。
看向自己班主的时候，眼里除了骄傲，还有一份敬慕。
尤其齐大圣。
他忍不住攥紧那支陪了他二十多年的唢呐
因为太用力，手背爆出了条条青筋。
这段长调太美了！
太震撼了！
这一口气的长调持续了三十多秒！
师父的气息不仅丝毫不乱。
甚至脸上都还是一副从容的样子。
更为让他想不明白的是。
一般常用的唢呐分为三种。
小唢呐、中唢呐、大唢呐！
自己的师父曾经说过。
唢呐越小，调门越高。
小唢呐调最高，音色柔和，空灵。
大唢呐调最低，适合演奏一些低沉宏大的曲子。
中唢呐却是介于这两者之间。
苏鸣手中的却是一把中唢呐。
神奇的是。
这把中唢呐吹高调的时候，比自己吹的小唢呐调还高。
但像刚刚那样吹低调的时候。
却又比二黑的大唢呐，声音还要低！
除了师父技艺高超，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齐大圣轻轻扭头。
这声长调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
亦或说，这杆可以吹极高也可以吹极低的唢呐，有什么魔力。
就在一分钟之前，还是泪流满面的宾客。
现在几乎都停止了悲痛，只是盯着正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跪在地上的人群，最前面的就是王学海。
虽然双眼还是一片通红。
但人却已经从之前的悲痛中醒了过来。
确切的说，是被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唢呐声给震醒的。
子承父业。
和老校长一样。
王学海也是个教书的，同时也算是啃了大半辈子的书。
大道理他都懂。
但父亲的去世，还是让他过于悲痛。
甚至前几天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但就这一声唢呐，震醒的不只是刚刚痛哭的他。
更多的是，震醒了以后的他！
虽然对父亲的思念自然不可能消失。
但他脸上悲痛却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坚定！
王学海看着前方父亲的遗像。
脑海中蓦的就闪过几个画面。
此时自己尚小，认识的字，一双手都数的过来。
但父亲却常常抱着自己，念书给自己听。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
王学海再次泪流满面，但嘴角却不自觉微微翘起。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斯人已逝，精神永存！
他也想到春秋中的一句话。
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
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对着遗像上的老父亲在心底默念。
爹，放心，学海不会给你丢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心中说完这句话后。
父亲棺木前的长明灯突然涨了几分。
王学海愕然。
突然！
他似乎有所明悟一般。
微微抬首，目光看向了父亲棺木旁的苏师傅。
王学海一怔！
苏师傅虽然唢呐的铜碗对准的是前方。
但目光却是饱含深意的望着自己……
王学海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念头！
苏师傅……
这一段是吹给自己听得？！
或者说，苏师傅吹这一段的时候，更多的是为了警醒自己？
像是证实王学海的话一样。
苏鸣微微点头。
给了这个和他父亲一般敦厚踏实的老教师，一个鼓励安慰的眼神。
王学海紧抿嘴唇。
对着太师椅上的苏师傅，同样对着棺木中老父亲的遗体。
重重点头！
苏鸣见此，眼神多了几丝宽慰。
同时，这声持续了近三十秒的长调。
也在一连串的颤音、颤舌音、气唇同颤音、指气同颤音，这四种技巧配合下。
以华丽且悠长的收尾结束了。
远处……
小主播瞪大了眼睛！
而她直播间里的观众同样惊骇万分！
没错！
这段长音她听过！
正是之前在苏师傅院子前听到的笛声。
这个旋律一模一样！
只不过，唢呐演奏出来的声音。
比笛子更有穿透力，也更让人心魂震慑！
但是！
如果按照之前她听到的来说话，接下来……
就是用乐器模仿群鸟的叫声了！
一旁的老爷子自然比这小主播更懂这个曲子。
在这短暂的空隙里。
他难得开了口。
“这段是百鸟朝凤第一段，山雀啼晓。
山雀在唤醒林中众鸟，接下来该是其他鸟儿的回应了……”
小主播听到后再次愕然。
刚刚这一声的长调，可不就像是在唤醒什么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深思。
突然！
“布......谷、布....谷！”
布谷鸟的叫声在远处的灵堂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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