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知道，他的谋划，可能已经让武则天警觉。
不过武则天最终还是权衡利弊，选择不杀他这个独夫，留给别人动手！
其实李宪的计谋很简单。
就是赌上命，反着用两害相权取其轻。
亲手把自己推到步步杀机的独夫位置上。
把这句权衡利弊的至理名言推给武则天。
今后他要走的是一条独夫之路！
想要活下去，活好。
他的这双手就要染血！
染武氏之血，染李氏之血！
所有出于各种原因想要他死的人，要么弄死他！
要么被他踩在脚下！
他选择这样一条路，他的终点就只能是这座象征着权力和无上荣耀的皇城。
只有当他坐在九五至尊的位子上。
那些恨他入骨的人，才会像狗一样，收起獠牙，卑微的匍匐在脚下。
武则天依靠能臣治国，依靠武氏亲族巩固其皇权统治。
他呢？
武则天猜测李宪要依靠什么保命。
整个大唐中枢阶层其实也都在暗暗思考这个问题。
李宪最后看了眼森严的皇城，不作任何停留，转身径直离开。
……
大明宫偏殿。
皇帝日常用膳之地。
宫娥们小心翼翼传膳。
武则天已经在等着了。
魏王武承嗣坐在左侧首位，除皇帝外，最为尊贵处。
宫外。
武三思趾高气扬领着战战兢兢的李旦父子匆匆而来。
武三思看着李旦还要儿子扶着才能走路。
眼中表露出毫不遮掩的不屑。
“相王，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圣皇帝很生气！”眼看着就要到了，武三思又一次故意吓唬道。
李旦浑身哆嗦，差点瘫倒。
挣脱扶着他的两个儿子，当着武三思的面跪下，“梁王，你是知道的，此事与我们父子无关。”
“都是那个孽畜！”
“我若早知孽畜如此不忠不孝不悌，他病危时，就应该任由他自生自灭！”
“如有机会，我定手刃孽畜，给梁王解恨。”
“你们两个，快跪下！”
李隆基、李隆范屈辱的跪倒。
堂堂大唐李氏皇族，竟要给武氏外姓下跪！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哈哈……
武三思张狂大笑，伸手搀扶，“相王，当不得，快起来，不要让圣皇帝等太久了。”
他目的很简单。
就是让李旦见了姑姑时，因惊恐表现的更加软弱无能。
姑姑看到李旦这幅模样，定更加认定李旦无能。
更不会把皇位传给李旦。
李旦陪着笑，擦着额头冷汗，颤颤巍巍跟着武三思往偏殿去。
李旦在殿门外，看到武则天就噗通跪到，哭着哀求：“圣皇帝恕罪！”
“儿臣教子无方，让孽畜活到现在。”
“儿臣请圣皇帝下旨，愿亲自监斩孽畜！”
武则天眼中闪过浓浓失望。
她走到今天，他们母子走到今天，她承认固然有她对权力的渴望。
同样，她儿子们的软弱无能，也有很大的缘故。
从李显到李旦，他们让关中豪阀肆意摆弄，而关中豪阀是她的敌人，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其次，两个儿子的无能软弱，给了她机会。
“你还不如你那个孽障儿子，朕那个孽障嫡孙。”武则天失望至极，冷冷说道：“起来吧！”
李旦暗暗松了口气，擦着冷汗，摇摇晃晃起身。
武则天看着儿子瞥了眼抢占左侧尊位的侄子，也不敢说什么。
不由更加失望。
她可以肯定，易地而处，如果现在是那个嫡孙。
怕是会拔剑告诉武承嗣，左侧尊位，姓武的没资格坐。
甚至当其有了一定实力，怕是敢拔剑对着她，告诉她，她也没有资格坐在李氏江山的皇位上。
她肯定，李宪一定做得出来。
那是个心狠手辣，最像太宗皇帝和她的李氏皇族。
李旦父子不安落座。
武则天打量着李隆基，“隆基，皇祖母准备让你去长安旧城做县尉，你愿不愿意去？”
闻言，李隆基忙起身，跪到表忠心：“禀圣皇帝，孙儿不愿，孙儿担心去了后，会忍不住杀了李宪！”
武则天饶有兴趣的看着李隆基。
以往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嫡孙。
今日倒是给了她不小的惊喜。
在她眼中，这番表演虽然拙劣。
可敢说出这番话，倒也是个有心机，有胆魄的。
“圣皇帝，不若让隆范去吧。”李旦小心翼翼推荐了四子李隆范。
三郎有能力，他想留在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四子隆范可有可无。
他虽然惶恐，却不是没脑子。
武三思转述了那个孽畜所做的事情，及圣皇帝的处置。
入宫途中，他就想到，圣皇帝母后想借刀杀人，今日让他们入宫，极有可能就是让他们父子去做。
那孽畜疯了。
未必就能杀得了孽畜。
即便杀了，杀孽畜者，也声名狼藉完了。
甚至可能会被圣皇帝卸磨杀驴。
“祖母不是让你去杀兄。”武则天看了眼愣怔的李隆范，就知道李隆范还根本没有看透。
李隆基匍匐着，语气充满仇恨道：“李宪对圣皇帝不尊，孙儿恨之入骨！”
“孙儿若去了，定忍不住杀他！”
李隆范这时注意到，父王不停的给他使眼色催促。
尽管心中不安、委屈，可还是不敢违背父命，硬着头皮起身，“圣……圣皇帝，孙儿愿意去。”
武则天深深看了眼李隆基，笑道：“好吧，隆范去任长安旧城县尉。”
“你只需要事无巨细记录李宪言行即可。”
李隆基满脸错愕。
这么简单？
就盯着李宪就行了？
早知这般轻松，他就答应了。
获得自由，就有更多转圜腾挪的余地，总比圈禁在相王府方寸之地好。
可现在，他想要反悔，已来不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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