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明国库丰盈到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刘健马不停蹄回到内阁。
从成化十一年开始，大明对九边欠下的军费高达七百万两。
刘健立刻票拟折子交去司礼监批红，又派遣五军兵马府的人，即刻启程，将七百万两白银输送到九边。
除此之外，累年从民间借贷的款项一百余万两白银，刘健也命人将其还清。
两个大头费用解决，内阁叫来户部尚书李敏，调拨三百万辆白银，用于东南海防开支，以及年久失修的军器维护。
又给兵部拨款二百万两，用于大明宝船、军舰的建造和新款火器的研发。
这些事，都是朱佑樘最为关心的。
强国先强军，弱国无外交。
这些道理，朱佑樘很懂。
……
国库才丰盈到一千五百万两，仅仅一天就没了。
大明缺钱到什么程度，朱佑樘算是见识。
养心殿。
朱佑樘斜靠在榻上，手持兵书，懒散看着。
牟斌带着青龙抵达养心殿，纳首便跪。
朱佑樘并没有让两人起身，淡淡开口：“说。”
青龙赶紧开口：“回皇爷，卑职查到，五名藩王欺霸乡里土地兼并，三百余宗室存田数万亩……”
朱佑樘点头：“哦。”
青龙心惊肉跳。
来之前，他就从牟指挥那里或多或少听闻过皇爷的威压。
他很好奇，为什么大爷很不愿来养心殿。
朱佑樘话很少，可每个字似乎都在这无穷威压，让青龙第一次见识到大明真龙天子身上摄人气势。
很显然，皇爷不满意了。
青龙硬着头皮道：“皇爷，还有一众藩王和宗室……卑职正在查处。”
朱佑樘点点头，对青龙道：“你起来。”
又看着牟斌：“牟指挥，你也起来吧。”
两人如蒙大赦赶紧起身。
“五藩王抄家斩了吧，宗室么，夷族。”
朱佑樘声音不大。
可是刚起身的青龙，身子猛然一颤，不由自主有些口干舌燥。
外面一直惧他锦衣卫和东厂如洪水猛兽。
他双刀客青龙，更在江湖闻风丧胆。
可谁能想到，如此人物，此时竟然开始不由自主冷汗涔涔起来。
五个藩王，那都是皇爷的亲叔叔、亲伯伯。
皇爷便都没多过问他们犯错多深，贪墨几何，张口就抄家斩人！
三百名宗室，也都和皇爷沾亲带故，即便如此，皇爷都没多一句废话，张口就灭族。
“诺。”
青龙没敢抬头，可他分明能感受到压在头顶上，皇爷那灼灼目光。
此时的他，备受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
朱佑樘开口：“南镇抚司指挥使，锦衣卫的二爷，替朕枭掉鞑靼总兵官的英雄。”
“朕问你，你认为朕要如何奖赏你？”
朱佑樘捧起茶盏，轻轻吹口气，青瓷茶盖磕着杯沿。
咚，咚，咚。
每一次敲击的节奏，都仿若青龙那欲破喉而出的心跳。
他怂了。
因为皇爷的一句话，他荣升南镇抚司指挥使。
可随他一起远去漠北的白虎、朱雀和玄武，却丝毫奖赏没有。
来之前，三人还打趣似的对青龙说，要他在皇爷面前美言几句。
可现在，他敢么？
站在青龙旁边的牟斌双拳死死捏着，额头青筋若隐若现。
他想提醒青龙，可现在压根一句话不敢多说。
一念生死。
这问题若不回答好，今日青龙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青龙紧张的背襟开始流汗。
“回皇爷！为大明、为皇爷办差，乃是卑职无上荣光，卑职不敢贪功。”
朱佑樘吹口气，将茶杯内黄烫一饮而尽。
诚如牟斌想的那样，今日青龙若敢有自己的思想，朱佑樘不介意再换一个人做南镇抚司指挥使。
他武功虽高，但大明不缺高手。
锦衣卫是朱佑樘的眼睛，他看不到宫外的事，就需要一些耳目给他看，给他听。
但若是这些耳目有了自己的思想，留着有何用？
凭添了几分烦心。
青龙回答的朱佑樘还算满意。
“不用谦虚了，有功就该赏，朕不小家子气。”
他起身，走到悬挂在榻上的天子剑。
这柄宝剑系统赠送之后，他还没开过鞘。
朱佑樘朝大殿扔过去。
“此剑吹毛可断，捡起来吧。”
“做你该做的事，血擦干净了，将天子剑还给朕。”
……
出了养心殿。
牟斌看着青龙背后被打湿的衣衫，也替他捏了一把汗。
此时的青龙终于知道牟斌为什么不敢来养心殿了。
“谢大爷指点。”
青龙由衷感谢牟斌。
牟斌点头：“你今日回答的很好，这一关应该是过了。”
“此后若你不犯滔天大错，皇爷不会为难你。”
“现在你懂我为何问你锦衣卫全称是什么了吗？”
“天子亲军！我们就是皇爷在外的耳目，谁若敢有自己的思想，那就离死不远了。”
“现在，懂？”
青龙忙不迭点头：“谨遵大爷教诲。”
“好了，去办差吧，该杀就杀，毋需顾忌其他。”
“卑职领命！”
……
朱佑樘揉了揉眉心。
五个藩王、三百多名宗室，他没有丝毫犹豫杀了。
现在大明仍旧还有十几万的宗室。
如果他们足够聪明，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果不够聪明，朱佑樘也不打算继续留着。
宗室的问题若不解决，这么庞大的坐食阶级，仍旧会拖垮大明。
此后，朕想，朕在这群人眼中，和暴君没任何区别了。
可是有些问题若不解决，大明江山我汉人江山，如何能永垂不朽？
“皇爷，送去九边的库银，还……还没出北直隶，被……被劫了。”
朱佑樘愣了愣。
“谁做的？”
“江湖上一群劫富济贫的游侠儿。”
朱佑樘冷笑：“好，好啊，朕的大明还能见识到这么多热忱为民的英雄，这是好事。”
“朕这个皇帝，该给他们做才是。”
话锋一转，朱佑樘厉声道：“去将你们老祖宗，给朕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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