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元年的新年要到了。
朱佑樘最近闲了下来。
点点雪花落在紫禁城之内，京师一片银装素裹。
后宫所有秀女在紫禁城已经生活了半年有余。
除了宁嫣被皇上宠幸过一次，余下的二十二名侍女便再也没有被召见过。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前廷比较忙，谁也不敢不识趣的去叨扰朱佑樘。
现在后宫内所有人都铆足了劲，意图抓住这次机会爬上龙塌。
“皇祖母。”
朱佑樘背着手来仁寿宫给周太后请安。
“皇孙，来来，快些坐下。”
周太后拉着朱佑樘坐在面前，喜笑颜开的道：“最近怎么没召见宁妃？”
朱佑樘哭笑不得：“政事要紧，孙儿分身乏术啊。”
周太后急急点头：“是啊，不过现在政事也可以放一放了。”
“哀家今日约了几个姑娘，从民间找来了一家皮影戏，一起去看看？”
朱佑樘左右无事，点头道：“好。”
……
西苑看戏廊，是成化皇帝耗费30万两白银，搭建的一处戏廊。
万太后喜欢看戏，朱见深便斥巨资搭建戏台。
朱佑樘很疑惑，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究竟宠佞万太后到什么程度了？
一处戏台耗费30万两白银，却在九边欠下七百多万军费。
此时的看戏廊银装素裹，冬日的北直隶，别有一番情致。
朱佑樘随着周太后走到戏台前坐定。
身旁有五名秀女，各个国色天香，等周太后和朱佑樘落座之后，她们才乖巧的坐下。
一群秀女微微抬眸，看着朱佑樘刚毅的侧脸，心扉跳了起来。
今天这次机会，是周太后为她们争取来的。
这其中要经过多少争斗，才能换来陪伴朱佑樘看一次戏，这些秀女们心知肚明。
这次若不抓着机会，她们自己都对不起自己。
戏台上唱起了王实甫的《莺莺传》。
“皇上，天气严寒，喝茶暖暖身子。”
朱佑樘朝左边看了看，点点头端过茶盏，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戏曲，并没有过多搭理刚才献殷勤的秀女。
不一会儿。
戏曲唱完，班主奉命走到朱佑樘面前。
朱佑樘点点头：“唱的不错，希望朕怎么赏你？”
其实他并不太喜欢看戏。
周太后精心安排了，若自己在板着脸，实在有些太过不近人情。
况且周太后护佑自己成长，对自己是真心爱护。
朱佑樘不想寒了周太后的心。
那班主听闻朱佑樘要奖赏，急急跪地，惶恐道：“草民不敢求赏。”
朱佑樘道：“该赏要赏的，要什么？”
班主思虑片刻，壮着胆子道：“那么，草民请求陛下赐一‘福’字。”
朱佑樘点头。
看的出来，这班主是个伶俐的人。
很快，张敏端着笔墨纸砚走来，朱佑樘挥毫书写。
等写完之后，所有人神色都变了变。
朱佑樘写福的时候，顺手多点了一个点。
那班主战战兢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如是接过来，这是皇爷赏赐的字，是要做镇馆之宝给裱起来的。
可若是旁人见了圣上赐的字写错了，这可如何是好？
但现在他若不接过去谢恩，便是对皇上不敬。
可若是接过去谢恩，就是欺君大罪。
就在班主左右为难之际。
旁边，有秀女笑着道：“皇上是万民之主，赐的福啊，那肯定是比别人多一点的。”
声音带着几分磁性，不卑不亢。
朱佑樘好奇的回首，一张精致的脸蛋映入眼帘，水汪汪漆黑的眸子，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她皮肤白皙，瓜子脸，安静恬然的站起身。
“皇上，奴婢斗胆想问皇上讨这一福字。”
朱佑樘笑了笑：“准。”
说罢，他又写了一个福赐给戏班班主。
朱佑樘不免多看了刚才说话的秀女，这种情商，倒是挺高。
这秀女不但完美给朱佑樘缓解了尴尬，还救了班主一命，情商之高，可见一斑。
朱佑樘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一丝兴趣。
之前的宁嫣，那是随手翻的牌子。
可眼前这貌若天仙的女子，朱佑樘到真的有些欢喜了。
“叫什么？”
“回皇上，奴婢张沁。”
“嗯。”朱佑樘点点头。
其他秀女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望着张沁。
不出意外，张沁的名字，此时应该已经深入君心。
恰在这时。
变故陡升。
刚才还低眉顺目的戏班班主，突然从袖笼内掏出匕首，直奔朱佑樘心脏。
事发突然，所有大内侍卫相去甚远。
“护驾！”
“皇上！”
张沁距朱佑樘最近，想也没想，便飞扑到朱佑樘怀中。
那匕首不偏不倚插入她左肩。
噗嗤。
朱佑樘蹙眉，单臂揽住张沁。
那班主拔出匕首，又一次狠厉的朝朱佑樘刺来。
朱佑樘单手抓住匕首。
“皇上！”
众人惊呼。
周太后吓的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周围秀女纷纷朝朱佑樘扑来，意图保护朱佑樘。
“走开！”
朱佑樘厉声高呼，抓住班主手中匕首，猛一用力，将匕首反夺于手中。
班主震惊的看着朱佑樘。
空手夺白刃？
金刚不坏功？
怎么可能？
不仅班主震惊了，周围秀女皆震撼的看着朱佑樘。
那么大力道抓住匕首，手掌竟一点血丝没有？
真龙天子！
不等众人多想，朱佑樘已经狠狠将匕首甩了出去。
“抓住他，控住戏班。”
朱佑樘甚至都懒得多出一次手，抱着张沁淡漠离去。
“去找太医，给皇祖母看看，也给她医好。”
虽然朱佑樘说的平静，但脸色却阴沉到了极点。
“叫曹怀恩去奉天殿。”
下了两道命令之后，朱佑樘便板着脸朝奉天殿走去。
宫内的太医冷汗涔涔，急急朝张沁和周太后寝殿而去。
……
怀恩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面色怨毒到了极点。
“将这群杂碎送去东厂，等咱家回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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