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二年，新年。
家家户户放起鞭炮贴上对联，北直隶一片欣欣向荣。
然而谁都不曾想到，会在新年这一天，看到厂卫齐出。
每个厂卫手中都拿着一份名单。
怀恩从孔宏泰嘴中，撬出来太多与其有勾结之人。
这其中甚至牵扯到了一些禁军高层将领。
当然，最多的还是国子监的学生。
当年太祖皇帝对国子监监生剥皮实草。
太宗皇帝诛杀方孝孺十族。
二帝在位当政期间，儒家蛰伏，敢怒不敢言。
然而自洪熙以后，明朝的皇帝将这群儒学生惯坏了，乃至于他们什么事都敢干，反正皇帝指望文人治理江山，就不会对文人过于用刑。
可是他们始终还是低估了朱佑樘‘暴虐’程度。
此番但凡被厂卫抓住的儒学生，几乎人人命丧厂卫之手。
弘治二年新年，朱佑樘对儒生惩罚之重，牵连之广，当世罕见。
……
兵部。
刘大夏成为兵部尚书一来，这半年从未敢懈怠。
经过半年时间，大明重型武器一茬接着一茬被研制出来。
神火飞鸦、八面神威风火炮等重型火器。
用于单兵作战的三眼铳和四眼铳。
连射式手铳的连子铳。
从3连发的神机箭，到100连发的百虎齐奔集束火箭。
大型爆炸燃烧武器，万人敌。
等当年《火龙经》内记载的和未记载的，都在明弘治二年研发出来。
有了皇帝大批量军费支持，大明的汉人们前所未有的发动了一次头脑风暴，所有重型武器层出不穷问世。
这个新年，刘大夏不敢懈怠，兵部所有军匠们皆不敢懈怠。
各卫所失修的武器，全部运输到北直隶，修好之后再次送回原地。
至于新研发出来的火器，刘大厦一直在压着，并未对外工部。
只等到弘治二年上朝之后，才将这些秘密火器告知朱佑樘。
……
养心殿。
“皇爷。”
怀恩披着蟒袍，在门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这才进入养心殿。
“孔宏泰一案，所牵扯之人多达一千二百三十一人，已然悉数被诛。”
朱佑樘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仿佛这一千多人的命就是草芥一般漠不关心。
“德妃那边调查如何。”
怀恩赶忙道：“回皇爷，德妃娘娘和刺客是无瓜葛的。”
朱佑樘挥手：“成了，去吧。”
等怀恩走后，朱佑樘披着貂绒出了养心殿。
想了想，他来到沁心宫。
昨日戏班班主行刺之时，朱佑樘已经看出张沁的心机。
换句话说，她飞扑挡刺的举动，应当是经过十足把握之后，才有此举动。
“皇爷。”
张沁端庄走来，给朱佑樘卸下披风。
“臣妾给皇爷暖茶。”
朱佑樘点头，坐在案牍上，转着手中的玉扳指，看着张沁婀娜忙碌的背影，冷不丁开口：“当时救朕，是有意还是无意？”
张沁斟茶的手微微停滞片刻，便从容道：“回皇爷，是有意的。”
“妾身进宫半年有余，一次天颜都未尝见过，昨日那种时机，臣妾是存了私心的，期寄引起皇爷重视。”
她声音带着几分特有的沙哑低沉，落落大方的承认。
“有没有考虑到会死？”朱佑樘再次开口。
张沁摇头：“应当是不会死的，妾身是中药世家，看出那匕首是没有淬了毒。”
“妾身低着皇爷一头，按照当时那刺客行刺的痕迹，臣妾可以判断顶多也只是伤了肩甲。”
朱佑樘深深看了她一眼，此女不但情商高，还能临危不乱，有这么强的判断力。
果然，这批选秀入宫的秀女们，各个都是各州府的佼佼者。
朱佑樘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张沁已经斟好龙井，送到朱佑樘面前，“皇爷喝茶。”
说完之后，她便恭敬跪在朱佑樘面前：“皇爷绕罪，臣妾并不是故意欺瞒皇爷，当时想和皇爷说说，奈何皇爷来的快，去的也快，臣妾一直找不到机会。”
这些事，张沁一点心机不敢隐瞒。
现在落落大方承认，还能在皇上心中留下好印象，若是和皇上玩弄心机……
张沁自认为她玩不过朱佑樘，也不敢玩！
事实证明，张沁的选择是对的。
今日她若丝毫有隐瞒，势必会被朱佑樘打入冷宫永不相见，当然，可能结果会更严重。
朱佑樘先给张沁封德妃，是做给后宫看的。
要让后宫的人知晓有功会奖有过会罚的道理。
“起来吧。”朱佑樘沉声。
“臣妾谢皇上开恩。”
朱佑樘没在此多过逗留，起身离去。
等朱佑樘走后，张沁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扶着案牍，一步步坐下，此时却发现双腿不由自主开始抖动起来。
一念生死，一念天堂。
刚才她不是没考虑过欺瞒朱佑樘。
可最终她还是十分明智的选择了坦诚相对。
当最后看到朱佑樘那一丝了然眼神之后，张沁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原来……皇上早已经知晓了一切。
幸好，幸好自己没有耍小聪明！
直到现在，张沁还有一丝后怕。
等朱佑樘离开许久，她才端着茶盏，大口灌了一口。
现在，她的心，莫名开始惊喜起来。
因为她发现，朱佑樘并没有责罚自己，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心机，将妃位和赏赐给收回去。
不出声便是最大的出声。
皇爷这是……没厌恶自己！
能知晓这些信息，就够了。
至于陪王伴驾，侍寝帝王，这些事，张沁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会实现。
前些日子，宁妃受了宠，奈何肚子一直不争气，而自己，一定要先一步怀上龙种！
后宫生存的道理，就是如此简单，聪慧的德妃娘娘，已经渐渐开始熟悉后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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