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朱佑樘作为天子，不必事无巨细解释。
此时，当一封令人震撼的答卷摆出来之后出来，许多人自觉闭嘴。
一直以来，百官都认为商业是无利可图的，可现在陡然听到这些颠覆认知的事情之后。
他们发现自己的思想落后了。
国朝正在以强大的生命力蓬勃发展，而这些保守派老臣的思想，若还和以往一样，怕不久之后就会被后辈取代。
在振奋国朝强大的同时，他们也暗暗下了决心，要改变自己守旧的思想。
内阁六部堂官，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炙热之色。
大明的资本主义萌芽，在弘治二年六月的廷推会议中，彻底开启！
商农并举，如今成了国朝的立国之本。
朱佑樘此时却高兴不起来。
“既如此，那么尔在两京十三省正式推行商税吧。”
朱佑樘一锤定音。
“朕之东南，缺个备倭总兵官，尔等回去也给朕考量考量，此人该用谁，才能稳住东南这摊水。”
“诺！”
刘健带头应着，心中却起了心思。
原本备倭总兵官应当是兵部给事中黄华，现在皇上对黄华失望，派去九边历练。
那么黄华只要在九边做出成绩，皇上依旧会委以重任。
黄华性格刚硬不畏强权。
看来陛下对东南封疆大吏的中意人选，是需要骨子里带着这种性格的。
恰在这时。
门外有太监急促走来，躬身在张敏耳边说了两句。
张敏面色大变。
“皇爷。”
张敏小心翼翼的走到朱佑樘身前，侧耳低声道：“北镇抚司那边，送来了一封情报。”
朱佑樘接过来，看后，眉宇高蹙。
三阁老和六部尚书心惊肉跳，他们能微妙的感知到暖阁气愤的变化。
朱佑樘将密件朝廷议的长桌上甩出去。
“都看看吧，东南来的。”
刘健作为内阁首辅，自当第一个打开密件。
片刻之后，刘健面色狰狞，布满怒容。
“刘阁老念念吧，让诸位爱卿都好生听听。”
刘健硬着头皮怒道：“查证，浙直五日前，有日寇倭人足利义全，率一百武士掳掠宁波卫，五名水寨明军被偷袭，一艘承载六人私自下海的渔船被俘，渔民被杀，沿海烧去房屋六间——北镇抚司探。”
“国不可一日无东南，东南不可一日无总兵。”朱佑樘淡漠的道：“朕开海的廷推，被你们泄了出去。”
“这是有人要来挑衅朕了。”
朱佑樘冷漠的撩下一句话，背着手出了暖阁。
堂前。
九人面面相觑，目送天子离去。
等朱佑樘走后。
所有人面色已经血红。
有羞愧，有滔天怒火。
自正统后，国朝一直军事重心都放在九边。
直到这一日，直到东南的倭寇们开始自不量力的捋动大明虎须。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圣天子，非要固执的将眼光从九边转到东南去。
东南是该治了！
“皇上说的对！”李东阳面漏愤慨：“这群倭人，是在挑衅皇上！挑衅我等！”
刘健看了李东阳一眼，淡淡的道：“李阁老，你真理解天子言下之意了吗？”
李东阳一愣。
不仅李东阳，所有人都为之一愕，呆呆看着刘健。
刘健捋须，目露深思：“宁波卫地形复杂，一百多人的倭寇，是怎么冲过各层卫所，袭击大明水寨的？”
“皇上治东南，真的是治倭吗？”
“日本国弹丸之地，一旦大明水师建造完毕，他们能承受大明一怒吗？”
刘健顿了顿，“皇上又为什么独独说了一句，廷推开海被泄了出去？”
“开海之议才过没多久，东南就出了事，你们不觉得有蹊跷吗？”
等刘健摇头离去，暖阁内一片倒吸凉气声。
这么说，是有明人在东南制造了这场倭寇之乱？
混账！！！
……
朱佑樘来到养心殿。
“张敏，去将黄华叫来。”
等了片刻，兵科给事中黄华诚惶诚恐的来到养心殿。
“罪臣，叩见吾皇万岁。”
朱佑樘此时在看题本，听到黄华跪安，便随口道：“起来。”
“你建言的兵科六疏，朕看完了。”
黄华一阵感动。
所谓兵科六疏，是黄华对东南形式，如何防控布局东南的分析。
只是国朝一直不太重视东南。
所以这封奏疏一直被压在司礼监。
“几时启程九边？”朱佑樘边翻题本，边问道。
黄华赶紧回道：“回皇上，后日。”
朱佑樘点点头。
“你对开海之事怎么看？”
黄华抱拳：“微臣向来认为国朝当重开市舶司，海洋之利越来越高，这也是为何如佛朗机、日本等国不惜冒险行海之原因所在。”
“只是……”
朱佑樘道：“只是祖制在先，反不了是么？”
“朕知道，你早就想和群臣对峙一场开海建疏，等两天去九边吧，等马文升回来，朕给你一次机会。”
“这两日好生准备准备，能否开海，皆在于你，不要让朕失望。”
“臣……”黄华撩袍，“谢圣恩！”
黄华带着坚定目光离去。
他明白朱佑樘什么意思。
一人之力，对抗祖制！
朱佑樘在用他这把刀，开市舶司！
如此重任，他不敢辜负圣恩！
这是他在北直隶，能为皇上办的最后一件差事，皇上，臣定不会负于厚望！
……
两日之后，一顶轿子，从东华门进入北京城。
早有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拦住沿途百姓，又有一干文官列在东华门外等待着。
不多时，轿帘被掀起。
一个身穿绯红的正二品封疆大吏归京。
朱佑樘给了他足够的待遇。
马文升望着沿途百姓和文官，一阵唏嘘，步履从容，目光坚定的朝紫禁城走去！
ps：开海禁我打算稍微细一点，这是祖制，明朝的祖制不好破，但不会太啰嗦，顶多两章，或者一章半。
这不好写，但一定一如既往不会水，安心。
黄华是弘治初期的浙直备倭总兵，对开海有一定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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