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三更。
皇帝居住的养心殿灯依旧亮着。
朱厚照不断擦拭着太阿剑的剑锋，眼神中闪烁着杀气。
一旁曾伺候先帝的高公公慢步走来，小声说道。
“陛下。”
“都已深夜了。”
“先休息吧。”
“保重龙体啊。”
朱厚照对这位高公公的印象还是十分不错，言语间也和善了不少。
“高公公，你先去歇着吧。”
“朕还有些事要忙。”
高公公自知劝不动这位少年天子，识相的走到了朱厚照的身后，给其捶肩。
“陛下。”
“西厂雨化田求见。”
朱厚照将太阿剑放下，身后的高公公也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宣他进来。”
“是。”
小太监走出养心殿的门，不一会，雨化田穿着夜行服走了进来。
“臣。”
“雨化田。”
“参见陛下！”
朱厚照看着雨化田，俊朗的面部看不出任何情绪。
“起来吧。”
“朕让你办的事，有结果了？”
雨化田起身行礼。
“谢陛下。”
“臣奉旨鉴查礼乐鼓司刘瑾，特来汇报。”
“因事情太过严重。”
“臣心中急于向陛下禀报。”
“因此身穿夜行服见驾。”
“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慢步走到了青花瓷鱼缸的身前，拿起了鱼食。
“无罪。”
“说说看，那刘瑾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沉稳的人都乱了方寸。”
雨化田双手抱拳，手腕竟有一丝抖动。
“臣见到刘瑾极其党羽在府邸中饮酒作乐，大放厥词。”
“对陛下口出狂言，极为不逊。”
“无视陛下皇威，甚至……”
“甚至……”
朱厚照面无表情，捏着鱼食向鱼缸里投放。
“甚至什么？”
“臣……”
“臣不敢说……”
雨化田见到皇帝越是淡定，心中就越是害怕，嘴边的话也憋了回去。
“嗯？”
“你说。”
“朕恕你无罪。”
雨化田稳了稳心神，咽了口口水。
“甚至说天子年幼，不动政事。”
“刘瑾劳苦功高，伺候陛下数载。”
“应让陛下……”
“应让陛下……”
说着，头微微抬起，看向朱厚照。
可后者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应让朕怎么样？”
“说！”
雨化田的头再次低下，战战兢兢的吐出几个字。
“他们说……”
“应让陛下尊刘瑾为亚父，掌管朝中一应政事。”
“还说天子不过是他刘瑾手中的玩物。”
雨化田鼓起勇气，一口气将刘瑾的罪行说了出来。
言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也重重的砸在地上。
养心殿内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请陛下息怒！”
养心殿的众太监齐刷刷的喊着，只求能熄灭帝王怒火之万一。
可朱厚照却不为所动，眼神中散发着丝丝杀气。
“所言非虚？”
雨化田本以为皇帝会发雷霆之怒，直接将刘瑾拿下。
如此平静，让人难以捉摸。
倒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臣今日所言。”
“若有一句虚假，天打五雷轰！”
说着，雨化田拿出怀中的无常册，双手呈于头顶。
“嗯。”
“你事情办的不错。”
“今日天色以晚。”
“待明日早朝再说。”
雨化田心中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他也知道，明日的早朝，恐怕是要血溅当场！
“臣，遵旨。”
朱厚照将手里的最后的一点鱼食，丢进鱼缸。
顿时鱼缸炸裂，精美的青花瓷鱼缸化成碎片，散落在地上。
里边的锦鲤，在地上扑腾着。
雨化田心中一惊，仅是将鱼食丢进鱼缸，就能将鱼缸震得粉碎，可见内力之雄厚。
虽说天下武学，尽在皇家！
可皇帝年方十五，就有如此内力，实在让人心惊。
恐怕自己，也无法做到这一步。
雨化田此时已经对现在的皇帝没有半分怀疑。
虽年少但却有如此城府，内功有如此深厚。
当是纵横天下的第一奇才！
大明有此等明君，何愁不强？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西厂打造成陛下手中的钢刀！
在黑暗处，替皇帝解决一切问题！
雨化田在此行礼，退出了养心殿。
……
殿内
鱼缸炸裂，高公公立刻派人着手清理残骸。
朱厚照依旧擦着太阿剑，虽表情上没有任何动怒。
可心中却是杀气翻涌。
好你个刘瑾。
待明日上朝，第一次和朝臣见面。
就拿你。
立威！
……
五更天。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朱厚照早早的起来，开始梳洗打扮。
今天。
是第一次早朝。
朱厚照依据礼法。
新登基的天子，第一次上早朝时，要去给太后请安。
此时的高公公，正指挥着两名宫女，伺候皇帝更衣。
朱厚照身穿衮龙袍，头戴十二冕旒，脚踏金丝步云履，腰挂太阿剑。
帝王之气，尽显无疑！
朱厚照和随行的太监，向坤宁宫走去。
因害怕自己的子嗣出现争夺皇位自相残杀的场景。
先帝一生只娶了张太后一人。
也正是当今正德皇帝的亲母亲。
孝康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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