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倾泻在大地上，经过一整个冬天的休眠，万物开始逐渐苏醒过来。
寒冷的冬季已经接近了尾声，天气也变得越来越暖和起来。
叶翎今早起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温度比昨天高了些，盖的棉被已经有些热了。
甄然照旧一大早就跑了过来。
“叶翎，怎么都高三了你还是要别人叫才起床。”
甄然一路大呼小叫钻进了叶翎的房间，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来叫叶翎。
女孩的声音清脆，倒也不觉得有多吵闹，反而有种少女的可爱娇憨之感。
叶翎道：“昨天熬夜写试卷，睡得有点晚了。”
甄然惊讶道：“啊，你什么时候还会熬夜学习了。”
叶翎随口道：“我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你昨晚几点才睡呀？”
叶翎想了想，“大概两三点吧，没注意。”
甄然啧啧了半天，像不认识似的打量叶翎。
“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拼命？”
“高考不会要给叔叔阿姨一个惊喜吧，你要是考上本科，他们不得高兴死了？”
叶翎笑而不语，摸了把甄然戴着帽子，毛茸茸的脑袋。
甄然拉开叶翎房间的窗帘，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一丝光线洒进来，照亮了室内。
老旧的筒子楼有些拥挤，叶翎的房间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勉强能放下一张床和书桌。
空间虽然小，却承载了叶翎十几年的人生回忆。
这是他长大，从出生后就一直生活着的地方。
甄然嫌弃道：“你看你房间，跟个狗窝似的。”
叶翎无奈地看了眼，乱是乱了点，不过每天都学习到深夜，哪有时间整理房间？
“好了姑奶奶，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这么爱操心，小心未老先衰啊。”
甄然笑骂道：“去你的，要老也是你先老。”
“那可不，”叶翎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有点得意地说：“谁让我比你早出生一天呢。”
叶翎跟甄然的预产期在同一个星期，不过甄然的妈阵痛了一天才生下她，所以生日在叶翎后一天。
为了这个，两个孩子小时候没少吵架。
甄然一直不服气比叶翎小一天，谁说她小她就哭，小时候逼着叶翎叫自己姐姐。
当时才三四岁的叶翎屈服于甄然的铁拳，所以不得不叫。
后来两个人逐渐长大，叶翎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在甄然之上后，反抗意识终于觉醒了。
等到有一天甄然明白，不能再武力逼迫叶翎叫姐姐之后，还失落了好一阵。
叶翎笑着说道：“快，叫哥。”
甄然嘟囔着嘴巴，像只小松鼠，不满道：“去去去，我才不叫呢，你不就比我大一天？”
“大一天也是哥，快叫。”
甄然用手指扒拉了下眼皮，冲叶翎做了个鬼脸。
“呸，你想占我便宜？我偏不叫。”
叶翎痛心疾首道：“你小时候还让我叫你姐呢，占了我那么多便宜怎么不说。”
甄然心虚，眼珠子转了转，赶紧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该去吃早饭了，再磨叽要迟到了。”
说罢赶紧跑了，生怕叶翎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叶翎笑笑，无奈道：“这小丫头。”
两个人各自吃完了早餐，王雁还特意准备了两份点心，让他们带去学校，饿了的时候吃。
叶翎看着保鲜盒里的糕点，哭笑不得道：“妈，您这是还把我和小然当幼儿园的小朋友呢。”
甄然笑嘻嘻道：“谢谢姨，我最爱吃的就是您做的糕点啦。”
王雁眼睛一瞪，嗔道：“你们在妈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儿。”
她感慨道：“妈还记得你刚出生那阵儿，我真是抱也怕抱，你那么小，全身软得跟块豆腐似的，我都怕把你摔了。”
“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王雁伸出手，摸了摸叶翎的头顶，眼里满是慈爱的目光。
这话说得，叶翎心里一酸，忍不住抱了抱她。
母亲的怀抱永远是那么温暖，叶翎虽然已经不是那个孩童，青春期发育过后的身高也早已超过父母，但这个怀抱永远是他依恋的港湾。
自从王雁癌症去世后，叶翎想了无数次，想再抱抱自己的妈妈。
午夜梦回，总是梦到童年时在母亲身边承欢膝下的场景。
只是那画面好像蒙了一道薄纱，朦朦胧胧的，总是看不清楚。
等到睁开眼睛，只剩下泪湿的枕巾。
王雁查出癌症前的那端时间，正好是叶翎跟家里关系最僵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浑身是刺，听不进任何劝告，过着消极又颓丧的生活。
高三的重压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学习上找不到任何成就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电子游戏。
那段时间叶翎沉迷于网吧和游戏厅，花花绿绿的屏幕，震耳欲聋的游戏音效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让他获得短暂的快感。
等到回到现实中，他发现自己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生活学习都不如意的高三学生，什么都没改变。
久而久之，和家里的矛盾也越来越大。
那个时候的叶翎，感觉自己好像跟现实生活割裂开来，总是找不到一点真实感。
身边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直到后来，王雁突然查出癌症。
叶翎才像被当头棒喝一样，突然从浑浑噩噩的世界中惊醒了。
他意识到自己必须摆脱这种生活，必须要做出一些改变才行。
王雁笑眯眯道：“好啦，多大的人了，还跟妈妈撒娇。”
叶翎不经意间抹了把通红的眼角，每次回想起那些记忆，总会觉得恍如隔世。
母亲现在还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不是一张黑白照片，也不是梦境中怎么也摸不到的影子。
前世的种种好像还在昨天，但又完全不一样了。
叶翎不禁道：“妈，我就是觉得，现在的生活真是太好了。”
王雁愣了下，不知道叶翎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感慨。
不过儿子能懂事，这就是最好的。
她点点头道：“你也知道啊，咱家的生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了。”
“还记得老家的那个表哥不。”
“别人成绩比你好多了，可惜家里出不起学费，正愁呢。”
“我跟你爸都说，估计他是读不起大学了。”
“你呀，条件已经够好了，你只要能考上大学，爸妈砸锅卖铁都供你读书。”
叶翎想了想，问道：“是叶远吗？”
“对呀，小时候你还跟他一起玩过，忘了？”
王雁边给叶翎热牛奶，边絮絮叨叨地说。
“听他爸说那孩子是真用功，家里没复习资料就找同学借，唉，真是……”
叶翎记得叶远最后高考上了一本线，奈何家里一贫如洗，连去学校的路费都拿不出来。
当时王雁的癌症需要做手术，化疗，医药费也是大笔的开支，他们家就算是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最后叶远无奈之下选择了当兵入伍，听说在部队里很受赏识，还立过功，也算是有一番建树了。
虽然叶远的成长过程让人唏嘘，但是好在结局不错。
其实有能力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发光，叶翎丝毫不怀疑，如果叶远能上大学，同样也是会变成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
后来叶翎还见过这个表哥一次，穿着墨绿的军装，身材挺拔，性格刚毅，已经锻炼成了一个铁血男儿。
这件事还对叶翎造成过不小的震撼，让他明白，有些人纵然不被命运眷顾，依然可以努力向上，生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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