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是无知还是无畏？

当郑芝龙通过大员报纸得知郑锐竟然做出这么激烈的反应时，他立刻确定了他的推断，大员铸炮用的铁料必定是有其独到的地方。

事实证明他想的也不错，白口铁太脆制造的火炮容易炸膛，而且硬度高、耐磨，不易加工，导致炮身和炮膛内部粗糙不平，为了顺利发射炮弹，就必须把炮弹直径造的远远小于炮管口径，这样造成炮弹和炮管之间的游隙过大，气密性差，威力、射程、精度都大幅度下降。

灰口铁的碳以片状石墨形态存在，断口呈灰色，凝固时收缩量小，抗压强度和硬度接近碳素钢，减震性好。由于片状石墨存在，故耐磨性好，铸造性能和切削加工较好，石墨对刀具还有润滑作用。

灰口铁具备了白口铁坚硬耐磨的优点，但是没有其缺点，用它铸造的大炮基本没有裂纹，脆性适中，不容易炸膛，最关键之处在于易于加工，大炮就可以用刀具切削加工的很光滑，炮膛和炮弹之间的游隙减少，炮弹的直径就可以接近炮管口径，气密性非常好，威力、射程、精度就远远大于白口铁造的大炮。

而灰口铁提炼极为不易，提炼困难到哪怕到了鸦片战争前夕，清政府都只能用白口铁大规模铸炮，而欧洲直到拿破仑时期都还只能用铜来铸炮。

郑锐为了在技术不够达标的情况下提炼灰口铸铁只能用焦炭代替木炭，建造蓄热室，用水力代替蒸汽机鼓风，采用预热鼓风技术，勉强将炼钢炉温度提高到1500摄氏度，这才得到含硅量较高的灰口铁。

为此郑锐不得不动用大量的点数兑换焦煤保证消耗，此次占领威海卫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就近得到山东和山西的优质烟煤来提炼焦煤。

不过虽然大员对于灰口铸铁以及相关技术严格保密，但是次一等的展性铸铁则开了一道口子，郑锐及军方的主要大佬同意在严格保护工艺技术，配料及保证大员自身需求量的情况下，可以少量出口一些展性铸铁商品，比如用展性铸铁制造刀刃的军刀以及农具等。

这种铸铁虽说仅能用来制造小型的火炮及物件而且工艺复杂，但是比灰口铸铁低廉的价格使得大员的步枪以及6磅以下的小炮全都是用展性钢铁而不是昂贵的灰口铸铁，将来也完全可以凭借比白口铁更好的品质赚取大量的外汇。

虽然说此次保护法案的签署让郑芝龙等人注意到了一些绝密的技术，但是更多人却并不能看到这份法案之后的东西，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军售这件大事上。

所以在熊文灿郑芝龙等人达成军售协议后，明朝中枢政府也参与其中，不过相比起有地理优势的广东以及福建两地，北京距离确实过于遥远，于是崇祯皇帝直接找到了大员代表徐杰，表达了军购意向。

关于崇祯皇帝的军购意向，徐杰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因为韩爌等一众与徐杰交好的官员由于皇太极入寇的原意被纷纷罢免或者降职，这种换内阁首辅比换衣服还勤的行为让徐杰也十分头痛。

但是现在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崇祯皇帝的军购要求，徐杰在暖阁见到崇祯皇帝和几个兵部官员后，一份早就写好的清单就塞在了他的手中。

徐杰看到这份所谓的清单后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这一份清单根本就不是什么购买清单而是索要清单，一旁的兵部尚书梁廷栋在徐杰看完清单后，还以一种不容辩驳的口吻要求大员必须在朝廷的规定时间内保质保量提供清单上的武器。

徐杰费了好大劲才强忍住将这份清单丢在地上的冲动，他尽力保证身为外交官的良好素质，淡淡地对着崇祯皇帝说道“皇帝陛下，这样的要求我大员不可接受。”

此话一出，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和梁廷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难看，而徐杰丝毫不惧。

“大胆，身为臣子你竟敢拒绝陛下的要求，可是有了不臣之心。”梁廷栋拍案而起指着徐杰呵斥道，他之随意说是陛下的要求，是因为崇祯皇帝在他上奏的相关奏折中批示了准字。

“对不起，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份清单我大员不可接受。”徐杰丝毫不让。

“大员可是想学前唐藩镇乎？”

梁廷栋德尔话一出口，徐杰差点没憋住笑，他们大员本来就是藩镇，还用的着他梁廷栋在这强调吗？

徐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说道“兵部侍郎先生，我大员政府自建立以来，没有接受过明朝中枢一粒米一两银的资助，可以这么说，我大员除了名义以外，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敲诈，羞辱我大员政府，我们的回应将只有大炮和刺刀。”

徐杰的话把梁廷栋震惊了，他指着徐杰哆嗦着嘴皮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徐杰看都不看好像犯了疯癫的梁廷栋，转过头看向崇祯皇帝“皇帝陛下，根据广州和平条约后续的条约规定，大员在名义上属于明朝的土地，但大员及其附属海域岛屿的一切权利都属于大员军政府，朝廷不得做出任何干涉，此外朝廷内阁及皇帝对大员军政府没有任何的建议，监督和管辖的权利，大员仅需定期向朝廷进贡即可。这是你们中枢签订的文件，你们现在做出这样的敲诈行为，是对神圣条约的践踏，我代表大员军政府向您及您的政府提出严正抗议。”

崇祯皇帝也十分惊讶，他从来没想到会被人这么毫不客气的质问，还拿出所谓合约来逼他就范，身为天子的荣耀被徐杰狠狠扯下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