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没有了卫鞅，嬴渠梁和景监，其实也商量不出来个什么。
他们只是借着一个由子，来到了老太后的寝宫。
然后，嬴渠梁将卫鞅的《强秦九论》，交给了老太后观看。
老太后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遍……
最后，合上书简，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嬴渠梁担忧的问道：“母后，怎么，这个强秦九论，不行？”
老太后摇摇头：“不是不行，是太行了。
秦国变法，若是按照卫鞅的这个强秦九论去实施，则秦国民将富，國将强，几乎是可以遇见的。”
“那，母后为何叹息？”
老太后再次叹了口气道：“渠梁，你和景监你们俩，大概还没有看到这《强秦九论》中隐含的莫大危险吧？
按照卫鞅的这个强秦九论来施政，民是可能富了，国也可能强了，但是，世族官宦，将会被极力打压。
他们的权利将会受到制约！
他们朝堂的话语权将会受到控制！
他们的荣耀将会被剥夺！
他们的祖宗封地，将会被收回国有！
他们的封爵，将会被重新洗牌！
这变法，于国于民，皆有利！
唯独，对老世族以及王亲贵胄，十分的不友好！
这变法，是等于将高官厚禄锦衣玉食的富家翁，给剥成了乞丐。
这变法，说是掘老世族以及王亲贵胄的祖坟，亦丝毫不为过也！
甚至，还有国之而无不及。
渠梁，如此行事，你知道，你和景监，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嘛？”
嬴渠梁默默的点点头：“母后，儿子当然知道。
我面对的局面将是：整个秦国老世族的激烈反抗，甚至，可能会杀了我……”
老太后默默点头：“我儿，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娘很欣慰。却是有我老秦人的血性。
我儿，你既然知道了要面对什么，那，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嘛？”
嬴渠梁默然点头：“母后，儿子早就做好了准备。
为了大秦！
为了大秦明日的辉煌，儿子这区区一条命，算什么？
老秦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老太后笑着摸了摸嬴渠梁的头：“渠梁，我的好儿子，却是没有辜负你君父的期望。“
随即，老太后将目光投向景监：“景监，你本外臣。入我大秦，却是这等光景。
如今，卫鞅这损小子撂挑子，把这口热锅扣在了你的头上。
方才我和渠梁的话，你也听到了……
你，真的愿意替卫鞅，背这口热锅嘛？”
景监立刻拱手：“太后，景监虽是外臣，但是既入秦国，便早已经是秦人了。
景监既无大才，亦无厚德，能得君上和太后如此青睐，委以重任，惶恐也。
想我景监，区区一届草芥，若此生能为秦国做一件大事，实为景监生平之大幸。
怎会惜区区一条命也……
景监将誓与君上共进退！”
老太后微笑：“好，贤君与强臣，同室操戈，千古难见之事也。
想我大秦，能有你等大志气之人君臣佐使，大秦中兴之日，指日可待也。
但是，渠梁，在变法之前，娘不得不嘱咐你一件事。
想要变法，你还需一个必不可少的人！”
嬴渠梁抬头：“谁？”
老太后正色：“上将军，赢虔！”
嬴渠梁惊：“大哥？”
老太后点头：“对，就是你大哥！
不管你千般谋划，万般打算，如果你大哥没有站在你这边。
那么，你这个变法，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成的……
因为，如果你大哥不支持你，你在朝堂，连立锥之地，也没有。
你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天下诸侯国，没有一个孤家寡人想变法，能变成的……
你，明白嘛？”
嬴渠梁点头：“母后，我记住了……”
老太后再次舒了一口气：“你且先去忙吧，你大哥的事情，我且先找他去聊聊……
如果，你大哥不站在你这边，变法事宜，就只能暂且放下……”
“是，母后！”
老太后：“稍后，我会将与你大哥谈话的结果，告诉你……”
“谢母后！”
……
此时此刻，上将军府。
上将军赢虔，正在煮茶……
他喜欢自己煮茶，因为侍女们煮的茶，太过精细，喝起来不是那个味儿。
只有他自己，在院子里架起来一堆石头，然后你那个一个大火堆，弄的烟熏火燎，用十分粗暴的手法，煮出来的茶，才有野外行军打仗的时候，喝的那股子彪悍的粗粝味道……
在冒着汩汩浓烟的院子里……
侍女小心翼翼的进来，掩着鼻子，深吸了一口气，才来到赢虔的面前：“大人，御史求见！”
赢虔在浓烟之中添柴，正在烧两壶水。
然后哼了一声道：“不见，叫他滚！
哼，也不知道太后和渠梁是怎么想的？
居然想要把咱家莹玉，许配他这么个东西？
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更别提上马提刀打仗了。
那家伙就是个废物啊！
不就是读过几卷书嘛？
有什么啊？
你看他那贱兮兮的样儿？
也能配上咱家莹玉？
滚！
叫他滚！
老子看见他那张笑嘻嘻的丑脸就来气……”
“哈哈哈……”
“上将军！”
“你貌似对本御史的意见很大呀？”
“哎呀，这可不好。”
“这等将来，我娶了莹玉过门，那你可就是我大舅哥了。”
“咱们以后，那可是血亲！”
“要是生了孩子，你可就是他舅舅啊！”
“咱们可得和睦相处，和和美美的相处才好哇……”
赢虔闻声抬头，见是卫鞅那张‘丑’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卫鞅，谁让你进来的？
这里是上将军府，没我的命令，你就乱闯？
你这书是怎么读的呢？
你还有点规矩嘛你？”
说着，气的拿起一把水壶，就往瓦罐里倒……
“哎，哎哎，上将军，那壶水还没开呢，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
“我愿意……”
“老子就喜欢喝半生不熟的水，你管的着嘛？”
“那会拉肚子的……”
“我愿意……”
卫鞅呵呵的笑着：“好啦，上将军，别对我这么大恶意嘛？
今天来啊，我不是来气你的。
我是要跟你说一件大事！”
“你能有什么大事儿？”
“当然有大事儿！”
卫鞅正色道：“上将军，君上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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