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新官上任

贞观二年，正月初五。

年后三天假刚过，安置灾民的东郊营地迎来了数位重量级人物，共同宣告都灾局的正式成立。

殿中省作为都灾局的上级，派出殿中少监薛万均来主持成立典礼，太子李承乾代皇帝李世民出席典礼并慰问灾民，吏部侍郎刘林甫在典礼后宣布了朝廷对都灾局官员的任命。

这现代化的仪式流程，无疑又是裴律师的手笔，否则一个衙司的成立不过一道圣旨一张牌匾的事。

可裴律师一再要求，李世民也任由他胡闹，更何况，这种仪式能收买民心，有利无害。

不过，在都灾局官员任命上，吏部可没有迎合裴律师，除了原有的都灾丞裴明礼和裴律师提议的预灾署令李淳风外，其余官员一律未能如裴律师的心意，成了权势斗争后的产物。

而这产物，也让裴律师明白了前日长孙无忌让他多多关照的原因。

只见临时搭建的木质高台上，吏部侍郎刘林甫郑重其事宣布道：

“朝廷于殿中省下设都灾局，救济灾民生计。都灾局由殿中少监薛万均兼管；都灾使者裴律师、长孙冲，总领局务；都灾丞裴明礼、刘应道，辅之；预灾署令李淳风、济灾署令温挺、赈灾仓监陆敦信，各领其事。”

台下，躺在摇椅上的裴律师扫了眼身旁清一色锦衣玉服的少年郎们，不由露出玩味的笑容。

看来在朝臣的眼中，都灾局这个极易培养名望的衙司倒是香饽饽的，送来的全是高门贵子——

都灾使者长孙冲，齐国公、开府仪同三司长孙无忌的嫡长子，长孙皇后的亲侄子；

都灾丞刘应道，正是台上吏部侍郎刘林甫的次子，他是挽郎出仕，也就是俗称的“抬棺材当官”；

济灾署令温挺，西河郡公、御史大夫温彦博的次子，黎国公、礼部尚书温大雅的侄子；

赈灾仓监陆敦信，弘文馆十八学士之一、国子博士陆德明的独子，出自江南名门吴郡陆氏。

只见这四位大少个个昂首挺胸，骄傲得活像四只趾高气扬的大公鸡，他们不是玩物丧志的京中纨绔，虽不如裴律师名震长安，但也小有才名，算得上‘别人家的孩子’。

而最令裴律师瞩目的李淳风，却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不时看向裴律师的眼神中不带半分敬意，甚至，有些敌意。

这不由让裴律师好奇了，李淳风不过从九品下的将仕郎散官，自己把他提拔为正八品下的预灾署令，也算有知遇之恩啊，就算没敬意也不至于有敌意啊。

裴律师甚至怀疑，眼前的李淳风到底是不是那个名留史册的天才道士了，毕竟无论正史还是野史，从未有李淳风忘恩负义的传言啊。

典礼后，本想和裴律师多聊几句的太子李承乾，在吏部侍郎刘林甫和殿中少监薛万均催促中，匆匆离去，都灾局的其余官员则被裴律师带到临时搭建的办公木屋之中。

长孙冲等人一进门，就看到长长的实木质椭型会议桌，两侧是成排的木椅，正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副大唐地图，格外庄严隆重。

他们只是一群小有才名的少年郎，何曾见过这般跨时代风格的室内陈设，不由得心中有些露怯，但更多的还是初出茅庐的兴奋。

便是见多识广、已是青年的李淳风，也面露惊异之色，暗道大开眼见。

久候多时的老姜，满面笑容地将裴律师请到上首，再给少年郎们安排好坐次。

左侧长孙冲、刘应道、温挺，右侧裴明礼、陆敦信、李淳风，老姜本人则侍立于裴律师身后。

长孙冲有些不服气，同为都灾使者，凭什么裴律师为主他为次，但想到来时父亲的教导，他选择了沉默。

“冲儿，你在同龄人中已是佼佼者，可较裴律师还差之甚远。所谓与凤凰齐飞，必是俊鸟，与虎狼同行，必是猛兽，故而为父舍下老脸向陛下讨要都灾使者一职，就是希望你去向裴律师学习，近朱者赤！”

此外，都灾局毕竟是裴律师一手创建，他坐首位，长孙冲除了有些不服气，倒也不是无法接受。

其余几位所思所想，大抵与长孙冲差不多。

裴律师见几人挺识时务，不由嘴角上扬，看来准备好的磨刺头奥义，无用武之地了。

“欢迎诸位加入都灾局，我叫裴律师，我的情况想必各位都清楚，不会有人不知道吧？”

裴律师一开问，少年郎们不由眉头一皱，这语气未免太霸道了些。

不过，下马威的路子他们都懂，所以倒也没有人当出头鸟，与之针锋相对。

裴律师环视一圈，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使得众人均不敢与之对视，哪怕是李淳风，都是对视几秒便移开。

“很好，看来诸位都是有备而来，如此我就放心了。”

裴律师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一个酒囊饭袋也好，后面做起事来倒不用担心拖后腿，便笑道：

“加入都灾局，想必各位心中多有疑惑，比如，都灾局如何救济灾民，官员每日的工作是什么？”

长孙冲等人连连点头，这正是他们的想问的。

“明礼，老姜，你俩向几位同僚介绍下都灾局。”裴律师道。

裴明礼颔首起身，笑道：“公子，各位同僚，目前都灾局共安置灾民五千三百二十九人，其中，城内的常乐坊灾民别院安置了一千三百余人，余下灾民都安置在我们此刻所处的东郊营地内。”

“我们对灾民的救济共分三步：

其一，流民定居。接收投奔而来的灾民，按每户人口数发放救济粮和分配屋舍。

其二，定民劳作。按灾民之所长分配劳作，目前易商行之下设有各坊货郎、易卖超市、牙具工坊、家具工坊、孵化工坊、养殖工坊等工种供灾民选择，灾民凭劳作从易商行领取薪金，足以自给自足，甚至留有积蓄。

其三，灾民返田。灾民多为农户，很多人污蔑我们让灾民进工坊劳作，是四民颠倒、抑农之举，此言甚是荒谬。农户只要不耽搁农事，务工行商都是他的自由。如今春日已至，我们近期正准备分批将小有积蓄的灾民遣返还乡，让他们莫误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