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雍也篇》：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跟一个不读书的人，去讲读书人的境界，总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就好像现在，高景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解释黑白玄翦的状态。
偏偏黑白玄翦来的目的，就是问了向高景询问自己的状态，为此还替高景他们解决了罗网杀手。
“噼啪！”
篝火中的木材炸开。
四人静悄悄的围坐在火边，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高景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道：“每个人从生下来，就有一颗无善无恶的本心，这颗本心只具有“认知”能力，并且随着人的成长，不断增添新的“认知”！
有了“认知”，就有了“意动”，比如饿了就想要吃东西，这是“天理”。
儒家道家都推崇“天理”，但儒家并不反对“人理”，比如“认知”到美味的食物，就想要吃美食，这是“人理”，或者“义理”。
但是吃过一次美食，就想要吃更多的美食，这就是“人欲”了，是“贪念”这样的意在动。
人的本心时时刻刻的在“认知”，人的“意”也就是时刻刻的在动！
而玄翦你在某个特殊的环境下，各种各样的“意”都消失不动了，只保留了一个意，一个念头，那就是仇恨！
简而言之，你所有的“天理”，“人理”都只剩下仇恨，舍弃了本心的认知，舍弃了自己的“意”，做到了真正的“一心一意”，心灵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这样的情况太极端，也太罕见了，你见过那个复仇者不需要吃喝睡觉这样的“天理”的？”
黑白玄翦冷冷的道：“我也需要吃喝。”
“但那不是你的本心意动，而是你心灵映照到别人的意，掠为己用！”
高景正色道：“当你作为八玲珑时，成蛟需要吃喝睡觉，离舞需要吃喝，乾杀需要吃喝……但黑白玄翦有过想吃想喝想睡觉的“意动”吗？”
黑白玄翦默默的接受着高景的说法，片刻后问道：“你是想让我放弃仇恨？”
“怎么会？”
高景笑了，道：“儒家并不反对仇恨，公羊一派有“大复仇”观点，孔子也说过，遇到杀父杀母的大仇人，“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意思是枕着武器睡觉，官也不当了，不跟仇人共处一个天地，就算在集市遇到，也要随时拼命！
这就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只不过这个仇恨，至少需要是出自你自己的本心认知吧？
你现在本心被我点醒了，那认知到自己的仇人是谁了吗？仇恨，也要有个根源的！”
黑白玄翦思索了一阵，看向典庆，片刻后摇摇头，道：“不是你，芊芊虽然死在你手里，但我的仇人不是你……”
典庆脸色有些复杂，低声道：“对不起！”
高景笑了，道：“那就继续深挖自己的内心！”
其他人不说话了，只有黑白玄翦在喃喃自语：
“魏庸？他已经死了……”
“魏王？魏国？”
“罗网？秦国？我？……”
渐渐的，黑白玄翦的眼神亮了起来，看向高景，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了！”
高景笑着示意。
“我的仇人是这片乱世！是乱世造成了芊芊的死亡！”
“那就结束它！”高景轻声道。
……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再次上路。
这次多了个黑白玄翦，对于他的加入，典庆跟焰灵姬都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高景轻松了许多，驾车的工作交给了黑白玄翦，他就躲在马车里看书。
而且还有焰灵姬这个美人作伴。
“罗网为什么要追杀你？”马车里，焰灵姬百无聊赖的问道。
高景目光放在书上，头也不抬的道：“可能性很多，可能是为了我手上这本书，也可能是为了我这个人。”
焰灵姬好奇道：“你的书只有你能用，别人抢走又没法用，抢了干吗？”
高景随口道：“这世上不缺自以为是的人，很多人都有一个盲目的自信认知，觉得别人不行，是别人的问题，自己不一定不行。”
焰灵姬想了想，有些明白的点头，又问道：“那为你这个人，又是为什么？”
高景微微勾起嘴角，道：“如果是为了我这个人，那只能说明嬴政对于未来一统后变革的事，想法很坚定！”
“罗网不想你去变法？”
焰灵姬好奇道：“罗网现在的首领是谁？还是吕不韦吗？”
高景终于把目光从书中移开，估算了一下时间，想了想，突然笑了。
嬴政刚亲政，正在收揽权利，吕不韦即将倒台，这个时间哪有闲情逸致安排罗网来追杀他？
赵高也还没得到嬴政的完全信任，自然也不会这么快执掌罗网。
那么给罗网下命令的是谁呢？
只能说明，罗网除了明面上的吕不韦，暗地里还有一个真正的首领！
焰灵姬看的一头雾水：“怎么了？”
高景笑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高景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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