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场，珠哥儿落榜了？”
贾琏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贾赦微愣：“你怎么知道？从哪收到的消息？”
转瞬，反应过来，气恼的将酒杯重重的放在矮桌上，高声道：“岂有此理！简直……简直岂有此理！在你心中，老爷我就是那样不着调的人？”
见贾琏沉默不答，贾赦立马就红了脸：
“长辈的恩恩怨怨，怎会牵连到小辈身上。
珠哥儿要是能金榜题名，熬几年融入文官圈子，府里的日子也能顺遂许多。
不幸落榜，我也曾惋惜的喝了半夜的酒，岂会幸灾乐祸？
你这皮猴子，简直不当人子，把老爷我想成什么人了？”
贾琏愕然。
没想到，贾赦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幸灾乐祸倒是不至于。
但惋惜……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莫须有。
气愤的说完后，贾赦偏过头，摆出一副懒得搭理贾琏的模样。
能让贾赦高兴的事儿……
贾琏稍微琢磨，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试探问道：“老爷是新纳了几房小妾？买了几个通房丫鬟？”
“瞎说！后宅那么多通房、小妾，让老爷高兴了吗？”
贾赦黑着脸打断，却是不敢再任由贾琏乱猜了。
他真的新娶了几房妾室，通房丫鬟也多了好几个。
后宅之事，闺房之乐，哪能在儿子面前讨论？
“给你点提示，名帖。”贾赦重新端起杯，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嘚瑟。
“谁给府里下帖子……肯定不是，那么就是……”
贾琏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贾赦的表情，猜测道：“老爷袭爵的一等神威将军的名帖？”
“嗯！”
“真的？”贾琏诧异的瞪大眼睛。
整个荣国府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代表一等将军爵位的名帖。
可以看成一个特殊的“印章”，写书信、送条陈、下达指令，只要“盖了章”，就代表其中的内容是整个荣国府的意志。
用它，可以调动国公府的资源和人脉。
勋贵老亲也好，被提拔的故旧官员也罢，认可的信物只有名帖。
府里所谓的由二房贾政和王夫人管家，就是让二房掌管名帖，借此发号施令。
“老爷，快拿出来我看看，以前还真没仔细看过。老太君不偏爱二房了？名帖送回来，以后是不是由大房管家？我们什么时候搬去荣禧堂？”
贾琏兴奋的摩拳擦掌。
要是贾赦能掌控名帖，大房憋屈的日子就彻底结束了。
还幻想怎么领着空头爵位出府，将荣国府留给二房折腾？
啧啧，小了，格局小了……
以后要考虑的是，找个什么理由把二房踢出荣国府。
嫡长子贾赦，袭爵人贾赦，住在狭小的东院。
次子贾政，五品闲官贾政，住在象征一家之主权威的荣禧堂。
荣国府的“奇特生态分布”，早在勋贵圈子成了笑话！
“惊喜来的太突然，老爷，我没做梦吧？名帖快拿出来我看看。”
“不在我手里。”贾赦尴尬的说。
瞬间，贾琏的笑容僵在脸上。
“嗯？”
贾赦讪讪的道：“当初收到你的信，为了让府里远离祸事，就去二房抢回了名帖。老太君问询，老爷我也咬牙扛住，抓着名帖没松手。”
“然后呢？”
贾赦放下酒杯，继续道：“处理薛举业的祸事儿，用到名帖的地方很多，老爷我又多掌管了一段时间的名帖。”
“后来又送去二房了？”
贾赦摇头道：“没送去二房，送给老太君了。”
把名帖送到贾母手上，和送到二房手中，有什么区别？
以贾母偏爱二房的性子，怕不是转手就送出去了。
贾琏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邪火。
贾赦补充道：“救援薛家的事儿，老爷我办的漂亮。老太君发话了，以后由她掌管名帖，二房要借用名帖办事，必须用条子写明原委。”
“这算是……奖励？”贾琏咬牙问，只觉得胸中的怒火要灼烧出来了。
“不仅如此，二房写的条陈，大房有权查看。”
处于激动中的贾赦，还在自鸣得意，“如果发现了问题，可以追责，可以诘问。不会再出现麻烦找上门，还搞不清楚原委，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情况……”
宛如火上浇油，冥冥中仿佛有一根弦，断了。
贾琏一字一句的道：“名帖，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作为荣国府的袭爵人，袭的就是名帖，是荣国府的权柄。
从法理上来说，贾赦对名帖有全部权利：包括但不限于所有权、管理权、使用权、监督权……
现在，仅仅是小小的监督权——还不确定贾母会不会帮二房遮掩——就激动得合不拢嘴。
贾琏很想问一句：“老爷，是什么样的遭遇，让你变得这么容易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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