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败家传闻

在未央宫举行的五日一次的朝会上，天子刘协高坐龙椅，满朝文武分列两旁。然而，大汉忠臣们在董卓、郭祀、李傕等人的残酷迫害下，残余寥寥无几。他们要么年高德薄，要么年少位轻，与恒灵二帝时期的辉煌相比，无疑差了许多倍。

如今，曹操牢牢掌控着朝政，朝中要职都由他的人担任，包括在殿中的这些大臣们，与刘协天子一样，成为了曹操的傀儡。因此，上朝已经变成了一种形式，除了向天下人宣示大汉仍未灭亡，天子仍是天子，大家的地位还是保留着，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在这样的背景下，朝会成为了一群人聚在一起拉家常的场合。仔细倾听，他们讨论的话题竟然是曹昂。

司徒赵温率先开口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曹昂那小子用城外三千顷上等良田换了陈家泉店村。”

司直韦晃接着说：“不仅如此，我还听说他把曹府的家具全部变卖了，如今的曹府已经空无一物。此外，他还借了三十万高利贷，据说利息高得令人咋舌。”

符宝朗祖弼补充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本来那小子是想抵押司空府借两百万，但放高利贷的人没敢接，所以他只贷了三十万。”

这番话一出，整个殿堂顿时嘈杂起来，就连龙椅上的刘协也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不禁想象，如果曹昂真的将司空府抵押出去，会发生怎样的场景？当曹操回来发现自己的府邸被儿子抵押，曹府一大家子流落街头，这将是多么让人欢欣鼓舞的一幕？

初始时，刘协和众人以为曹操是大汉的忠臣，但来到许都后才发现，曹操和董卓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曹操的手段比董卓更为高明，虽然没有大规模屠杀和迫害忠臣，却将众人困在许都，让他们像困在笼子里的鸟儿一样无法自由展翅。

半年多过去了，除了不必担心随时被杀害外，他们与在董卓手下没有太大差别。这样一来，对曹操的好感自然逐渐消失。

众人纷纷诉说曹昂回到许都后的败家行径，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情绪，仿佛希望曹昂再多败家一些。

在曹操统治下的大汉朝，朝会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庄严和权威，变成了一群人聚在一起诉说兴趣话题的场合。曹昂的败家传闻成为了众人津津乐道的焦点，也反映了大众对曹操统治的不满和失望。

众人纷纷住口，尚书令荀彧不再忍受争吵，插话道：“我还听说，曹昂公子想连皇宫一块抵押来着，可惜没人敢接。”

大殿陷入寂静，众人都不敢相信，难道曹昂已经疯狂到这种程度了吗？

然而，他们对曹昂最近的行为并不陌生，这个消息并非毫无根据。

刘协的脸色变得难看，宁愿将皇位让给曹操，也不愿曹昂如此蛮横妄为。

大汉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刘家更不能容忍他。

众公卿面面相觑，无法想象这样的局面。若皇宫被抵押，他们将成为笑柄。

没有人能承担这可怕后果。

荀彧的话如石破天惊，众人再也没有调侃曹昂的心思，站在大殿中沉默片刻后，各自散去。

刚走出大殿，一名侍卫急忙跑来禀告越骑校尉吴子兰：“将军，曹昂率领二百人马堵在皇宫门外，不知意欲何为？”

众人惊呆了，彼此对视着。

这家伙真的要抵押皇宫吗？他到底疯了没有？

就连荀彧也不再淡定，提起袍裾，急忙向宫外赶去。

他想亲眼目睹这个胆大妄为之辈到底打算做什么！

众人紧随荀彧，一出宫门就看到曹昂坐在一张桌子前，手中拿着一个陌生的小壶，时不时地抿上一口，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弧形扇子轻轻摇晃。

这么寒冷的天气，他怎么还能如此悠闲自得？

曹昂见众人出来，放下水壶，合上折扇，主动上前行礼：“晚辈曹昂见过各位大人。”

众人礼貌回应，脸上露出微笑。

荀彧走上前问道：“曹昂，你这是怎么回事？”

曹昂拉着荀彧一同坐在书桌前，让人奉上文房四宝，笑道：“荀尚书，你觉得这张桌子如何？”

荀彧试着坐下，拿起笔在竹简上写了几下，惊讶地问道：“这桌子是你做的？不错，确实比书案舒适。”

“只要尚书喜欢就好！”曹昂回答道，然后转向其他人说：“最近我亲手制作了一百张书桌，每位大人都有一张，作为我的心意，请各位大人不要推辞。”

众人闻言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一些年轻人更是充满兴奋，恨不得将荀彧拉开，亲自坐上去感受一番。

然而，董承冷哼一声说道：“无功不受禄，我接受大公子的心意，但这张桌子老夫无缘享受，请大公子收回。”

此言一出，许多人顿时意识到这样的礼物并非易于接受。

原来曹昂的东西并非人人都敢拿。

曹昂在心中暗自咒骂着，同时陪笑道：“董国舅误会了，这些是我们家具厂的赠品，并非送礼。”

“赠品？”众人一时茫然。

曹昂大声喊道：“抬上来！”

侍卫们排成两行，留出一条通道。

随后，一群人抬着众人从未见过的各式家具走了过来。

这些家具款式各异，有成套的沙发，也有独立的单人座椅；有明清时期的罗汉床、架子床和拔步床，也有现代的席梦思；此外还有古董书架、衣柜等。皇宫门前犹如一个巨大的家具展览会场。

曹昂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众多家具中穿梭，一一介绍，并拉着杨彪、董承、荀彧等人一同体验。

渐渐地，众人释放了拘束，开始细细品味家具的优劣。

曹昂展开折扇，风骚地介绍道：“双人沙发配茶几，售价19800钱；单人沙发配茶几售价6500钱；罗汉床售价8500钱；架子床、拔步床、太师椅……买齐一套，赠送书桌。明码标价，欢迎预定。”

众人听完报价，都目瞪口呆。

这家伙带着数百大军来到皇宫门前，居然是卖家具的。

在士族中，虽然有很多人做生意，但通常是交给亲信下人或者家族中的次要成员去经营。没人像曹昂这样亲自上阵，因为这样做会损害名声，大家都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然而，曹昂偏偏就这么干了，而且他卖的家具价格高得离谱。

这样的价格，恐怕全天下几个人能买得起？

重新回过神来后，荀彧将曹昂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大公子，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可以了，你亲自出马，会损害你的名声啊！”

曹昂苦笑道：“我自然明白，可是父亲正在外征战，常常面临粮草不足的困境。作为儿子，我不愿意坐视不管，心里总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