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烧纸

两人畅想了一番枣糕坊的创业大事，廖聪也将继承的各种关于枣糕的秘方和制作时的要点说给苏糖听，这些都是因苏糖才有的，廖聪也希望能反过来再让苏糖学会一门手艺。

“咱家没有蜂蜜，不然加上口感更好。”廖聪侃侃而谈，恨不得将这些手艺都传给苏糖，说了一阵没听到苏糖回应，低头一看小姑娘竟然睡着了，一边呼唤着一边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女孩蹭了蹭枕头，身子蜷着睡得很沉。

“这傻姑娘……”廖聪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十一点多了，怪不得呢。

睡着的苏糖脸蛋红扑扑的，舒展的眉宇显得额头很光洁，很美。

廖聪的床本就是单人的，他自己睡的话还算宽敞，加上苏糖就有些挤了，而且苏糖是在外面的，廖聪生怕她后背漏风，细心地给她掖了掖被子，小心翼翼地挨着她躺好。

苏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两人挤在一起难免有触碰的位置，怕她夜里掉下去，廖聪胳膊搭在苏糖腰上，轻轻抓住床沿，哪怕穿着保暖的卫衣，廖聪依然能感觉到女孩身子的柔软，闻着女孩身上的清香，廖聪百爪挠心，强忍着躺好闭上眼睛。

十二点整，廖聪整个人突然浑身颤抖，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过程中抖动的幅度不小，顿时惊醒了苏糖。

睁开眼的苏糖瞬间感觉到廖聪身躯不断颤栗着，牙齿上下碰撞着，时不时还发出惨痛的闷哼声，揉了揉眼睛，苏糖忙坐起来推着廖聪：“哥，哥，你又做噩梦了？”

此刻廖聪的意识被强制拉近特殊空间接受着天雷的肆虐，生不如死的惨痛感觉潮水般一波一波地刺激着廖聪，连带着现实的身体也出现连锁反应。

“哥……”苏糖泫然欲泣，紧紧搂着廖聪：“不怕，不怕，我在，我在……”说着话，眼泪却忍不住流下来。

终于，廖聪整个人平静下来，人已经被折磨得晕过去了，体温变得极低。

苏糖哭泣着把三层被子全盖在廖聪身上，还把自己的羽绒服外套和廖聪的外套也搭在上面，看廖聪还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咬咬嘴唇，身子贴在廖聪身上，握住廖聪的两只手，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廖聪。

但就像是抱着一块冰块一样，廖聪怎么也暖不过来，唯一让苏糖欣慰的是廖聪不再抖了。

五点，廖欢蹑手蹑脚的推开廖聪屋的门，看到抱在一起睡得深沉的弟弟跟苏糖，眼睛都瞪大了，慌忙走进去关上门，轻轻推着苏糖。

“糖糖，糖糖，醒醒……”

苏糖迷迷糊糊转醒，见是廖欢，顿时将头扎在被子里装鸵鸟。

廖欢直视着两人：“我弟欺负你了？”

苏糖不好意思地松开廖聪：“没有……我昨天找他聊天，聊得太久了睡着了，我们俩没……”

廖欢拉了拉苏糖：“回我屋吧，让我爸妈看到就解释不清了。”

苏糖摸摸廖聪的手，感觉有了几分暖意，点了点头，穿好衣服跟廖欢回去。

刚钻进被子里，一旁的廖欢就用肯定的语气道：“糖糖，你喜欢二聪吧。”

“……”苏糖又开始装鸵鸟。

“傻瓜！”廖欢拉了一下苏糖的被子，把她的头露出来：“我早就看出来了。”

“欢姐……”苏糖被撞破了心事，羞涩难当，将自己裹成个球，一脸讨好地看着廖欢。

这湿漉漉的大眼神廖欢哪受得了，忍不住像廖聪一样揉了揉苏糖的头发，直言道：“相比较二聪的对象，我还是更喜欢你，她们家太有钱了，我们这小门小户的门不当户不对，最后能不能成还两说呢，你也比那姑娘乖巧。”

“欢姐，我哥……廖聪他……”苏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说出廖聪喜欢的不止一个人的事，不管是周玉双还是陈灵芝，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而且在廖聪心里的地位也更高，她自认是比不过的。

廖欢细声道：“我弟要是没对你动心，能把你带回家过年？”

苏糖精神一振，眉眼都飞扬起来：“真的吗？”

“喜欢就去追啊，你们不是在一个店里上班吗？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这弟弟从小就拧，看得出来他也是真喜欢婷婷，不过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妹妹。”

“他也当我是妹妹的。”苏糖幽怨地说了一句，钻进廖欢被子里抱着她胳膊。

廖欢一惊，很开心地反搂着她，她跟苏糖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了，对她比对廖聪更上心，都是女孩也更愿意腻在一起，姐妹俩一个被窝，一会廖欢说着廖聪小时候的糗事，一会苏糖说着跟廖聪是怎么认识的，竟是再没一丝睡意。

姐妹俩说得正高兴，门外传来动静，爷爷奶奶和爸爸窸窸窣窣的在收拾着什么。

苏糖小心翼翼道：“姐，咱们起床吧？叔叔都回来了。”

廖欢打了个哈切：“没事，不着急，初三呢，我爷跟我爸是去烧纸去，你听这炮声。”

“初三要烧纸啊？”

“对啊，我们这的习俗，每年的正月初三都要祭拜先人的，你们家那没有吗？”

苏糖脸色一黯，身子蜷了蜷，她在老家的时候好像也听到过，不过没出嫁的女孩子是不用去的，苏糖揉了揉眼睛，二叔那么横，应该不会给爸爸烧纸吧？奶奶会吗？

偏偏廖欢还在说着：“今儿我老姑姑家会来给我老爷爷，老奶奶烧纸，今年轮到在小宾家吃晌午饭，上午肯定会来咱们家坐会儿，好像有个说法说过了中午烧纸就没用了。”

苏糖只觉得心一下揪起来了。

廖聪迷迷糊糊中被老爸揪了起来，硬着头皮穿上衣服，他都忘了昨天苏糖睡在自己床上了，直到走出家门，廖宾又打趣自己，这才想起来，心有余悸地缩了缩头，还好老爸没看到苏糖，不然恐怕会打死自己的吧？

两家男丁全出动了，手里拎着竹编篮子，里面装着祭品，纸钱和用金色和银色的锡箔纸叠成的金元宝，银元宝，当然也少不了名为二踢脚的炮仗。

这边习俗是初三大早起饭都不吃就要上坟烧纸的，天气冷得不行，肚里没食，几人一个个缩头缩脑的，行色匆匆，话也没说几句。

有比他们起的还早的，这一声声二踢脚的炸响就是明证，村边的十字路口，做香烛冥币生意的已经早早地把摊子摆了起来，一年也就这么几天生意最火，家家户户都需要。

廖聪却不由得想到廉市的老狗，那家伙就是干这一行的，这一片的估计都是他的生意。

廖家的祖坟在村东的一片麦地里，以前这里是廖姓人分到的地，后来人口统计后重新分地，这片地就成了别人家的，祖坟轻易是不挪的。

找准位置，爷爷辈的两人在地上画了圈，祭品和水果点心摆好，廖聪竟是从祭品里见到了自己做的枣糕，看来大爷爷也没舍得吃完。

纸钱都散开堆在一起，天冷有风，廖宾爸的打火机搓了几次都被吹灭了，手都冻僵了。

廖聪默默走上前，用卫娉婷送的防风打火机点燃纸钱，廖聪爸和廖宾爷一人拿着一根长木棍，让纸钱不断燃烧。

俩爷爷嘴里念念有词，神情肃然，听意思是让底下的父母来收钱。

廖宾搂着廖聪讨要打火机把玩，那外形太酷了，一看就上档次。

廖宾爸又拿出另一堆纸钱，在附近的位置又摆了一份，廖宾拿着廖聪的打火机点着，这是他老奶奶的坟，也就是廖聪大爷爷媳妇的坟。

“你俩放几个炮。”廖宾爷对俩年轻人吩咐了一句，廖聪和廖宾听话的拿出带来的二踢脚。

廖聪负责摆，嘴里叼着一根烟的廖宾负责点，

炮仗放完，纸钱元宝也燃尽了，俩爷爷把供品和吃食各捡了几样洒在两堆纸灰上，依旧念念有词的。

大爷爷神情肃穆地道：“磕头吧！”

两家人按辈分站好，恭恭敬敬地磕头，神三鬼四人一个，这几个头可没人会打折扣。

廖聪百感交集，前世祭拜他都是形单影只的，有时候忙起来也只能一切从简，最开始那两年每一次亲人的忌日他都哭得稀里哗啦的难受好几天，后来习惯了，伤痛也被时间抚平了，也能平静对待，那份思念也被小心保存在内心深处，后来四处流浪，浑浑噩噩地也记不得日子了，男人有时候总是粗心，只有看到一些祭祀画面才会想起缅怀逝去的家人，一般也不准备什么仪式。

拍拍膝盖上的土，两家人做伴往回走，此时村里也热闹起来了，烧纸的人群成群结队。

刚吃完饭，廖晓娟就吆喝着要廖聪做枣糕，还说昨天找廖仁家要了几斤枣，老太太说了女儿句嘴馋，却还是把家里最后的一点枣糕收拾到一个篮子里了，她准备带给廖聪舅姥爷家尝尝。

她们今天上午事情挺多，老太太也是本村的，要赶着给娘家那边的爹娘烧纸，廖晓娟和廖聪爸也是要跟着的，回来还得招待廖聪老姑姑一家，做枣糕的事就只能交给廖聪、廖欢和苏糖了。

“哥，你昨天晚上又做噩梦了。”苏糖将煮过的去核枣肉碾成枣泥，眼眸中带着一丝羞涩和担忧：“梦到什么了？浑身发抖还喊出声了。”

廖聪一惊：“我喊了吗？”那岂不是很容易被别人发现不对劲？

“嗯，声音挺大的。”

廖聪眼神晃动，一时间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