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走了

冯静的事儿，让半夏没再那么花痴，老想着去偷瞄罗恺，她得分点时间在她身上。

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看到罗恺的身影，看也是白看，人家根本不知道她喜欢他，再说了，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他也不会喜欢她。

有好几个晚自习，冯静都让半夏给她打掩护，偷溜出去，老师一点名，半夏的回答不是她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了，就是到头痛肚子疼回宿舍躺着了。老师没多余的追问，半夏也不知道他们是真信还是假信了，总之，没再追问。

“你天天溜出去，去哪了？”半夏问冯静。

“瞎逛逛。”她明显在敷衍。

“不能老这样打掩护呀。”半夏着急。

“我一点都学不进去，坐教室里，憋死了。”冯静一脸的无所谓。

的确，自从那回，冯静的学习劲头已大不如前，成绩直线下滑。老师批评了多回，她自己一直不急不躁。

“我们俩，得加把劲了，不然这样，肯定考不上大学。”半夏对冯静说。

“你不用管我，你好好学，你得上大学，不然怎么能追得到罗恺？”很诚恳的语气。

“考上了也不一定追得上。”

“那考不上更追不上。”冯静嚼着口香糖。

“我这现在，我这叫‘自作多情’。”半夏失落着。

“高中都要毕业了，也没谈个恋爱，他应该是个好男生。”冯静看着远处出神。

“你也得好好学，我们俩要一起考的。”半夏转头看她。

“顺其自然吧。”又是敷衍的语气。

半晌不语，俩人都沉默了起来。

冯静继续翘课，后来连掩护都不用半夏打了；常常中午吃饭时，半夏都找不到她人；周末的下午，更是找不着；她不再和半夏形影不离，老师找她谈话，无用；老师找半夏谈话，半夏一问三不知。糟老头拿厚眼镜片下的一双眼睛，狠狠的瞪半夏，可她还是一问三不知。

半夏也很想知道些什么的，可冯静的心思，比她自己的还谨实，她探不出一点风声。

晚自习，徐风来找半夏。班里的很多人，都以为徐风和半夏在谈恋爱，懒得解释，半夏只好敷衍着说，他们俩家是亲戚。

“半夏，你家亲戚来了。”门边同学扯着嗓子喊。

半夏懒懒的走出教室，一转头，见罗恺正看着自己，心里一怔，酸酸楚楚，不是滋味。自从班里大调位，到现在，已经有178天，半夏都没能坐在他的身后了。半夏看着罗恺的眼睛，有种眼泪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你来。”徐风一见半夏，拉她到偏僻的走廊边。

“怎么了？”半夏疑惑地看着他。

“我，刚看到冯静了。”徐风目光复杂，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哎……”半夏无奈的叹口气，冯静不上晚自习已是常有的事了，她没有很惊讶。

“我在理发店看到她的。”徐风欲言又止，“我听同学说，经常见她在那里。”

学校有个理发店，半夏从没去过，她的头发向来留不长，压根用不着去理发店。冯静出现在那里，半夏很奇怪，冯静没去过理发店，也从不剪头发，半夏一直以为她就是不想读书，操场上瞎溜达，宿舍里躺会。

“她在干嘛？”半夏问徐风。

徐风沉默。

“你说呀？”半夏瞪他。

“抽烟……”声音很小，风吹即破。

徐风惆怅的看着半夏，没再吭声，他知道，冯静是半夏最好的朋友，每回回家的路上，他们聊的最多的，就是冯静。

半夏跑去了理发店，徐风要追她一起，半夏没让。

果然在那里，和理发店里的人说说笑笑，假假的。“冯静。”半夏推门而入。

笑容愣在了脸上，笑声戛然而止。

“你不上自习，来这里干什么？”冯静冷冷地说。

“找你。”半夏也没好气地说。

“赶紧回去读书去。”冯静推半夏出门。

“你不是在宿舍睡觉的吗？你在这里干什么？纹身不够，还要抽烟吗？”半夏讨厌她那一副自我放纵的神色，她怎么变成了这样？也讨厌那个理发师，看起来约摸十七八岁的男生。

三个人，沉默着。

“你那个徐哥哥，真是多管闲事。”半晌，冯静冷讽地说，鄙夷的眼神。

“你一个女孩子，抽什么烟呀，你家人知道吗？”半夏心里火了，声音大了起来。

“知不知道关你什么事？你管这些干什么？”冯静也毫不示弱。

“我当你是好朋友，我才管你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都成了什么？”目光冷冷地指责她。

“呵，我成什么——你。管不着。”字字句句，狠狠咄咄。

“你是不想考大学了，是吗？“

“人都没有，还考什么？”她还没放下那个纹身，口气透着愤恨。

“一个破男生，至于吗？”忍不过，半夏脱口而出。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怔在原地，半夏呆愣地看着冯静，冯静也呆愣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怒火迸到极点又一点点在消逝，空气瞬间沉默。半夏看着眼前的冯静，如此陌生，也如此讨厌。

不知过了多久，半夏转身离开，摔门走出理发店，没再回头。

她爱怎样怎样，随她去了，关我屁事。

从那以后，半夏再没和冯静搭过话儿。她不理她，她也不理她，冯静再怎样，半夏都不再关心。

时间过了一个月，两个月，也没能抚平女孩之间的裂痕。

大家似乎都知道，她俩闹掰了；大家似乎也都知道，冯静摆烂了，也很理解半夏和她的”分手“。

到了后来，在俩人还没能和好时，冯静退学了。

听说，老师拿了一堆不堪的照片，摆在了冯静家长的面前，抽烟的，纹身的，喝酒的，网吧通宵的，还有和那理发店男生一起的照片，说是谈恋爱了……学校大会，发布了”开除通知“，理发店的男生，也辞退了。

半夏不信。

看到开除通知半夏跑回宿舍，上铺空空的，光秃秃的床板上，连铺席都没有。她漠然凝视着冯静的床铺，愤恨得一下子哭了，蹲在地上不停地流眼泪。心里抽空了一样，最好的朋友，这里唯一的寄托，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连个告别的话都没说，这算什么？

往事一幕幕闪现，她的脑子里都是和冯静儿一起疯一起耍一起笑的片断，她俩一起在大树下絮语，一起搭伙凑份子土豆炖小鸡，一起说罗恺，一起听《花香》，一起做卷子，一起跑小卖部，一起洗澡，一起翘课……她还打了她一巴掌，都没给她道歉，就这么走了……考大学，就这么不考了……

半夏还哭。

不停地哭。

史丽丽来找她，拉她起来。

红肿着眼睛回了教室，那一整天里，没再说一句话。

徐风来找半夏，见她冷冷的模样，默默的站在身边，一句话也不说，直到上课铃响，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