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器灵

说完，摊开手掌，手勺便直挺挺立在了掌心。

“起。”老板道。

手勺在掌心中升腾起来。

“转。”老板道。

手勺便绕着老板手腕转动。

接下来，老板又使了几个命令，手勺都如臂挥使。

“消。”老板道。

手勺忽然化为一团蓝绿鬼火，融入他掌心。

“起。”老板道。

掌心中，蓝绿鬼火喷涌。

鬼火中，手勺再次凝现。

“怎样？”老板循循善诱道。

姜渔火不是傻子，怎么听不出这话中诱导味道。

他道：“做器灵为什么不能用纸？”

“纸的确能做，但一般纸不行，太死。得用宣纸。这就和木头、毛发、指甲是一个道理，里面有自然生长的纹理。石头珠宝之类可以，但不好的原因，也是里头有纹理，但纹理太差。”老板回完了问题，连忙道：“想不想学养器灵？”

姜渔火道：“手串换？”

馄饨摊老板嘿嘿一笑，抬手点在自己太阳穴，指尖一抽。

这便拉出一根晶莹剔透的丝线。

丝线成团，很快就凝为了一个肥皂泡般的球——蝶珠。

蝶珠，蝶珠，取“庄生晓梦迷蝴蝶，醒来不知蝶与我”之意。

一手交货，一手交换，一人一鬼，就此换了手串和蝶珠。

姜渔火拿着两颗蝶珠、箓胎、剩下手串，匆匆收拾走向出口。

“咦？怎么有点温度？”

老板拿着手串大为高兴，不想一抹手串包装外壳，一阵疑惑。

虽然寒冬腊月，这热消散很快，可鬼魅对热却异常敏感。

“老板，你真不要脸，忽悠人家小鬼啥都不懂。”老板的疑惑被顾客谑笑给拉了回来，只听顾客道：“这种事，时间一长谁不会？”

“去去去，我能弄来是我的本事，你们有本事也去骗啊。”

姜渔火离开鬼市，便觉这冬天深夜吹来的风，竟还有些暖。

但随即便感觉到了手背上的阴暗，连忙低头看。

只见这手背上三狗相逐的团印，正散发着些许阴寒。

纵然穿着羽绒服，他都被这阴寒弄得浑身哆嗦。

转身朝后头看看，人就站在原地，后头的路却仿佛自己长脚，渐行渐远。

很快，其中一条路消失不见了，转而出现在眼前的，是另一条路。

这条路，就是刚刚岔路口，他没有选择的左路。

此刻午夜十二点，他看着这条路，一眼看到整条街上。

路灯还是那个高高的路灯，昏黄一片。

街道两边店门都紧闭，街上些许垃圾随着寒风飞舞。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条猫狗，格外萧寂。

这才是他往日里熟悉的那个秦巷街。

“刚刚……是幻觉？”他有些恍惚。

连忙打开自己携带的红布，里头两颗肥皂泡似的蝶珠，和那灰色古钱币正躺在一堆廉价木头手串中间。

尤其是那两颗蝶珠，就像是鬼市鬼的眼睛，正盯着他。

他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跑了回去。

到了家，连忙上楼回房间，脱掉衣服钻入被窝。

可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古色古香和尽是麻木脸孔的鬼市。

又被吓得不敢睡，生怕被鬼找上门。

他怕了许久许多，怕到极点了，开始茫然。

我为啥要害怕鬼呢？

想到这，他就发现，自己刚刚不还和一群鬼在交流么？

鬼是人变的，交流起来就和人一样。

如果没有融合第一课蝶珠，他不知道这些，交流起来还一如往常。

“呼……”深呼吸后，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拿起两颗蝶珠端详。

虽然略显区别，可他已分不清那颗是馄饨摊老板这换来的，哪颗又是从年轻道士那里换来的。

也管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握住后捏碎，融入身体。

让他失望的是，两颗蝶珠，竟然都讲的是同一件事——炼器。

第一颗蝶珠融入身体，他进入到不知我是谁谁是我的记忆梦境。

这种梦境，称之为“蜃景”。

这个蜃景中，年轻道士先是坐在田埂上打坐，不断以一种特定规律呼吸——吐纳，同时也开始观想。

土地之中飘出的些许地气，便被他吸入体内。

过了好久，他双肩与脑袋上升腾出青气。

三缕青气于头顶结成观想中的竹篮。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竹篮里头青气凝集，直至出现青色鬼火。

打坐完毕，睁开眼，鬼火竹篮纷纷没入身体。

道士把将一根断掉的木棍横在膝盖上，双手不断抚着，口中不断念着“剑”，指尖中便不断渗出鬼火注入木棍中。

一次又一次，直至木棍开裂，里面飘出青气。

道士抬手一招。

青气纷纷聚入他掌心，升腾起青色鬼火，凝为一把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