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代不如一代

贾赦的瞳孔猛地一缩。

阿黄也是在边疆战场上历练过的狠人。

他口中说出难以计数的形容，死的绝不止几万人。

而且，只计算了中原百姓。

在边军眼中，胡虏蛮夷之辈，都只是军功，从来都不当人看。

“为什么不早说。”贾赦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敢多提，也曾说过。”阿黄避开贾赦锋芒毕露的凌厉眼神，低声道：“报给史家双侯，双侯沉默不语。报给王家家主，回复说不要多管闲事。报给两府，政老爷只道是无稽之谈，随手将情报甩在一边。”

贾赦闭上眼睛，脑子像是被重锤敲击，久久不言。

受灾的是边疆各县的百姓。

开路的边军，损失也不会小。

南部边疆，百姓十室九空，边军精锐尽丧，一旦土司叛乱，杂胡入侵，谁能守得住？

征西军是抗击西胡和杂胡的主力，常年都会调派精锐入南疆追索杂胡。

一批批精锐将士，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替皇帝运建材的路上。

真就权力的小小任性？

贾赦突然想起一句老话：一代不如一代。

开国太祖，因为爱惜民力，将鞑虏出中原后，手握世间最强军团，忍得住脾气，没有继续开疆拓土立不世之功，反而让百姓休养生息。

太宗皇帝延续太祖的策略，前半生厉兵秣马，却坚持无为而治的国策，足足准备了三十年才出兵，一举收回河套，打通河西走廊，但也在耗费掉三分之二积存后，选择休战收兵。

太上皇还没驾崩，死后定然是高宗，前半生也算守成的英主，因为长寿，越是年老，越是昏聩。

先太子是被逼反的！

现在倒好，为了一座享乐的宫殿，置数十万百姓伤亡于不顾。

捡漏皇帝底气不足，想掌权，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子民的性命，从太上皇手中换权力。

“抄家，灭族，自取灭亡？”贾赦突然很想笑，“宫里的两位陛下，有什么资格论罪贾家？”

“少将军？”阿黄的脸上满是担忧，有些后悔揭开疮疤。

贾赦摆摆手，眼神恢复清明：“神京之中，我要几分产业，包涵酒楼酒坊工坊。再准备一笔银子，保底二十万两，越多越好。”

阿黄点头应下：“薛家拿得出来，等少将军回神京，会有薛家掌柜入府交割。”

贾赦的视线在珠帘处扫过，肃声道：“我还要大补之药，东北老林子的百年份以上的人参，南方的朱果，还有何首乌，黄精……药性越强，数量越多越好。还要搜集武学和道法秘籍。”

珠帘后，传来薛姨妈清冷的声音：“薛家的商队，可以穷搜极域，替赦老爷找药找秘籍。但是，我薛家能得到什么？”

付出，就要有回报。

薛家是钱袋子不假，也不能白干活。

支持王子腾，等王家发达了，当舅舅的不会忘记他亲外甥薛蟠。

支持贾赦，又能得到什么？

贾赦想了想，答道：“给蟠哥儿弄个爵位，保底子爵，混得好弄个侯爵，够不够？”

茶盏落地声响起。

“赦老爷此言当真？”

“我贾赦一诺千金，金字招牌从未蒙尘！”

薛家不缺银子。

哪怕遭逢剧变，底子依旧厚实。

薛家几代人心心念念的，都是爵位。

贾赦的开价，薛姨妈和家臣阿黄都没有拒绝的勇气。

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也不容错过。

薛姨妈掀开珠帘，急切道：“赦老爷困居将军府八年，真有把握再入朝堂？”

不敢问爵位承诺，只想吃一颗定心丸。

要求，真的很低。

只要贾赦能进朝堂，无论担任何等官职，薛家都愿意赌一赌。

贾赦笑得肆意张狂：“你拭目以待，年前我就会升爵，杂牌的一等将军爵，怎么配得上我贾恩侯！”

恩侯的字，是皇家给的。

都说坐龙椅的金口玉言，怎能食言而肥？

薛姨妈深深看了贾赦一眼，缓缓拜下：“少将军风采依旧，为少将军贺。”

贾赦的视线落在薛蟠身上：

薛蟠——生命力：10-11，技能：王八拳（入门）。

小小的人儿，生命力已经超过普通的成年人，也是天赋异禀的人物。

不愧呆霸王之名。

“蟠哥儿年过十岁后，送到府里，交给阿虎打磨打磨。”贾赦捏着小胖墩的脸颊，笑吟吟道：“大好男儿，就该耍枪弄棒，再去边疆走一遭，搏一个封妻荫子。”

人质？

打手？

随薛姨妈怎么想。

贾赦需要将薛蟠调教一番，不求帮什么忙，至少不能拖后腿。

贾家和王家的烂摊子已经够多了，薛家人口简单，两房遗孀加上两对儿女，拿捏起来真心不难。

薛姨妈心疼儿子，面色数变，在阿黄的暗示下，终究服软应下：“谨听赦老爷的吩咐。”

贾赦淡淡的道：“史家既然没人来，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就要小心，往后每年给史家的分红，换成药材送进荣国府。一个侯爵还嫌不够，混从龙之功成了一门双侯，踩着我们三家上位，世交？断了吧。”

“老太君出自史家，断交怕是行不通。”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妻凭夫贵，母凭子贵。老太太要是不愿意再依靠我这个儿子，索性送回史家颐养天年。”

“国朝重孝。”

“让我最亲最爱的弟弟贾政，亲自服侍在侧，晨昏定省日日不停。二房一大家子，也就能刷刷孝道分，想富贵下去，就不敢炸刺。还有疑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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