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他是神明？

“真相？”

周通咀嚼着这个词汇，脸上看不出喜怒。

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凶光毕露。

菖蒲和二阶堂桐突然想到大海、草原、山脉乃至天空……这类格外辽阔高远的事物。

正因为格外辽阔高远，所以能够承载、容纳更为强大的力量。

而眼下，周通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能够被划入此类。

“就只有这点？还有没说的吧？”

“比如现在那群杂种在哪儿。”

这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凝固。

菖蒲秀眉紧蹙，额头悄然渗出了汗水。

也只有灵能者才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处境。

之前还敢站出来挡下视线的二阶堂桐现如今动都不敢动一下。

整个人僵在原地。

若非身体在微微颤抖，简直就是一具被冻结的尸体。

“他们的秘密据点在八王子市附近的一座山上，环境省超自然灾害对策室和防卫省超自然对策本部均派人出动，不出意外本日内就能将其剿灭。”

菖蒲视线落在窗外，刻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只有这样才能开得了口，说得了话。

“你确定？恶灵可还有余力袭击幸存者。”

“那是因为诅咒无法切断，恶灵不得不来。”

“既然如此，为了平息我的怒火，我也不得不跑一趟了。”

这个理由不仅没能劝服周通，反而激起他心中的杀意。

不等菖蒲继续开口，便化作一道漆黑虹光飞出窗外，转眼消失在天边，速度比闪电还要快。

不过他这一走，两人也如释重负。

二阶堂桐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背后全湿了。

“居然就这么飞走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在周防家住了十年以上的亲戚家的孩子……我很想这么说，不过真人与资料上差距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菖蒲苦笑道：“给我一种像是在和活着的神明打交道的感觉，所以我小心翼翼地，尽可能避免惹恼他。”

“神明吗？徒手捏死恶灵，运用不明术法驱散诅咒，溢散出的灵力强度媲美灵脉流动，还能以那么夸张的方式飞行……说不是神明，也很难找到更有说服力的答案了。”

二阶堂桐心有余悸。

“通知岩端先生，对策室全员撤入后方，顺便如果碰见对策本部的人，也他们说一声。”

菖蒲沉吟了一会儿发布命令。

“说什么？”

“就说……如果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赶紧跑吧。”

“……有这个必要吗？”

二阶堂桐愕然。

“我看周先生也不是那种不分敌我的人啊。”

“面对疑似神明，拥有极强力量的存在，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但是……”

说着，菖蒲叹了口气。

“他们会不会听我这个竞争对手的劝告就不好说了。”

……

八王子市位于东京市中心以西约40公里的近郊，也属于动静都市圈，与山梨县比邻。

后者以86%的土地是山地环境，森林资源极其丰富著称。

因此，八王子市称得上是群山环绕。

也就通往东京的方向一马平川。

在这种情况下，想在这里找个没人的山林实在太容易了。

另一方面，背靠现代都市，获取生活资源也很方便。

综合以上两点，邪教徒决定将秘密据点放在这边。

不过再怎么秘密，最终还是被超自然灾害对策室的灵气观测班给挖出来了。

“只可惜被对策本部那帮跟屁虫黏上甩都甩不掉。”

樱庭一骑看起来还是个正在上大学的年轻人，却已经是对策室的一员干将。

手里拿着一把来复枪，一边射杀不断蜂拥而至的恶灵，一边跟着同伴们向山上冲锋，嘴里还在发着牢骚。

“省点力气吧，还有他们也帮了我们不少忙，要不然我们也没那么轻松冲到这儿，该骂的应该是那些邪教徒才对。”

岩端晃司头也不回地说道。

体型健壮、外表粗犷的他是从战场退下来的老佣兵，身上有浓厚的军人气息，是菖蒲最信赖的前线指挥官。

他一手一把微冲，通过精准度极高的扫射消灭那些藏得较为隐蔽，试图暗中偷袭的恶灵。

“特地挑了个阴气重的地方，以这些普通的恶灵当天然屏障，真是浪费了我们好多子弹，我都能听见经费的哀鸣了。”

“纳布也听到了。”

“纳布也是。”

一对黑人大汉开口附和。

他们是双胞胎，不仅长得一样，连声音、体型都几乎一模一样。

战斗的时候默契度极高，以改装过的手提箱式机枪火力压制后方追赶上来的恶灵。

“我说你们可别闲聊了，马上就到目的地了。”

樱庭一骑的好友，出身在退魔家族的管狐使，对策室为数不多拥有施法能力的灵能力者——饭纲纪之表情凝重地提醒众人。

“饭纲，找到据点入口了吗？”

一名身穿黑色水手服的黑发少女神情一动。

“嗯，就在前面五十米处，背后有一条隧道，不过那边有个类型B的恶灵堵路。”

“了解，神乐掩护我！”

“啊？是！”

土宫神乐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凭借优秀的战斗素养，借助退魔居合刀的空压喷气使出三倍威力的拔刀斩，一举扫清拦路十几头恶灵。

黑发少女……谏山黄泉抓住机会冲了过去，目光一扫，果然看见有一个体型庞大，压迫感十足的恶灵堵在洞口。

“乱红莲！咆哮波！”

从谏山家的家传宝刀狮子王迸发强劲的灵力，解放出寄宿在刀上的灵兽鵺。

一种具有多种混合特征的不详妖怪。

其真名为“乱红莲”。

三四米高，像是老虎一样的红色灵兽喷出一道金色冲击波，直接贯穿恶灵身躯，将其瞬杀。

能让对策本部的秘密部队都要严阵以待的强大恶灵就这么死于非命。

这就是对策室·处理班王牌的战斗力。

“那些邪教徒就在里面，走吧！不能再放任他们为非作歹了，这一次定要将其一举歼灭，一个都不能放过。”

黄泉手持长刀，灵兽立于身旁，可谓是英姿飒爽，气势凛然不可侵犯。

“等等，黄泉，室长来了通知，让我们撤出山林。”

就在她准备杀进去的时候，岩端晃司突然说道。

“什么！？”

“这个时候撤退？”

“……”

“……”

“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像室长风格啊，该不会是那边……”

“别瞎猜，确实是二阶堂发来的通讯。”

面对众人的质疑，岩端晃司特地强调。

“理由呢？”

饭纲纪之皱眉问道。

“没提……不，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提，就说了会有人来处理，让我们别插手，另外如果遇到对策本部的机动部队，也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不想死就赶紧走。”

岩端晃司挠了挠自己的秃头，对于这个命令也感到很费解。

“有人会来处理？而且还不是对策本部的人……？搞不明白呀。”

樱庭一骑嘀咕道。

“怎么说，要撤吗？各位。”

“撤吧，室长可不会跟人开这种玩笑的，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特殊情况发生。”

“纳布表示赞同。”

“纳布也是。”

“黄泉？”

神乐有点担忧地看着沉默下来的黄泉。

“我……”

黄泉回想起那些同龄人的惨烈遭遇，正准备说些什么，但刚一开口就被饭纲纪之急促的话语打断。

“不好！管狐在里面看到大量恶灵正在聚集，召唤仪式开始了！”

“什么！”

“看来是被逼到绝境，所以不管不顾强行推动仪式了。”

这时，神乐突然惊呼一声。

“黄泉？！”

只见黄泉一跃而起，跳到乱红莲的背上，对众人说道：

“你们先撤，我自己进去。”

“现在不管谁来接手，都需要有人拖延时间，不能让更难对付的家伙再跑出来了。”

“那就交给你了，黄泉。”

岩端晃司果断作出决定。

“了解！”

黄泉点了点头，指挥着灵兽一头闯入漆黑一片的隧道。

“等等岩端先生！让黄泉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我也一起！”

神乐急得眼都红了。

“你可没有黄泉的能力，留下来只会给她添乱，她自己一个人行动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饭纲纪之不由分说地打断道。

“虽然饭纲说话不太好听，但这次就听他一回吧，在这个时候任性会招人烦的。”

“……”

被这样说了，神乐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撤退。

等他们飞快撤回山下，途经森林的时候却没有对策本部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

反而快出森林的时候，遇到正在撤退的特殊四课。

他们是对策本部旗下的战术小队，性质类似于对策室处理班，都是由少数精英组成的。

“你们怎么也回来了？”

双方一见面，都感到讶异。

“没有办法，本来遇到了代号‘祭品’的恶灵，想把它干掉，结果收到上峰指令，只能先返回营地。”

领头的青年明显有点心有不甘，看起来对恶灵这一存在有着巨大的恨意。

“彼此彼此，我们都找到入口了，却被室长一个短讯叫回来。”

樱庭一骑撇嘴道。

“行了，都少说两句。”

岩端晃司和对方队伍里的看起来也是一位老大哥角色的男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人拽回去。

没一会儿，众人返回营地。

几辆基地车一字排开，遮雨棚下仪器设备一应俱全，身穿迷彩服、白大褂的人来来往往，一看就知道是军事营地。

穿着黑色西装的对策室处理班看着跟意大利黑手党似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各位是对策室成员吧？”

这时，迎面走来一名男人拦住了本想离去的岩端晃司等人。

“自我介绍下鄙人金春雾也，特殊四课课长兼本次行动的司令官，有些事想跟各位了解一下。”

男人一身军服，戴着一副眼镜，长相很斯文，像是大学老师。

态度非常客气。

哪怕明知是来抢功劳的“同行”，也让岩端晃司等人厌恶不起来。

不过想从他们嘴里挖情报仅凭这个是不够的。

“抱歉，我们正在执行秘密任务，不方便跟你过多沟通交流，有什么事请联系我们室长。”

“这样啊……”

听岩端晃司这么说，金春雾也笑容不变，扫了他们一眼后走进一旁基地车内。

然后，车上就下来一位黑发少年。

岩端晃司本以为金春雾也上车是为了联络室长，所以他就没急着离去，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和黄泉差不多大的少年。

他还敏锐察觉到，少年一出现，整个营地的氛围都变得不太一样。

周围人尽是一副敬畏有加的模样。

本来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全消失不见了，比老师突然现身教室还要夸张。

这一情况，让对策班众人心中直打鼓，搞不明白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偏偏少年还就真直奔他们最不想面对的话题而来。

“你们还有一个人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