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还有......我是谁?
无尽延绵的黑暗中,只能感觉到自身的存在,其余的一切都如没入水底那稍纵即逝的鱼儿一般,不可端详,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在这样孤寂的黑暗中,竟感受不到一丝的不安,亦或是焦虑,相反,却是一种浓浓的温暖与惬意弥漫着全身,萦绕在肌肤间,格外舒爽。
渐渐的,当快要被这样亲切之至的暖意包裹,让人陷入惺忪睡意之中时,在无垠黑暗的尽头,恍然闪出一抹光晕,似夜中那重叠生辉的迷人月华,当在这满目的黑暗中,这样的光芒就算在旁人看来黯淡薄弱,却也能够让适应了黑暗的双眸引来一阵刺痛。
“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仿佛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竟开始缓而不慢的朝那道光点靠近,当扼腕遮眸以避免从满目黑暗瞬间转变成刺眼光明而有所不适的时候,接踵而至的,却是一阵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婴儿哭声,娇嫩而幼稚,有些刺耳但却不让人厌恶。
当双眸终是适应了周围骤然变化的场景,才放下了遮挡住瞳孔的手臂,这是一间四壁均被雪色涂漆所渲染的房间,周围还淡淡的漂浮着一股药水的刺鼻气息,而自己也不禁因此屏息敛气,暂时屏蔽了这股气息的骚扰。
身下有些暖意,上方也有一缕缕的热气腾起,拂过脸颊,抬头望去,是一个成熟的男子将自己抱在怀中,那短浅络腮胡上的深厚双唇不断的在说着什么,两侧的脸颊处挂有淡淡殷红,好似是因为操劳过度导致;那双老练的双瞳中,充斥着喜悦与释然;灰褐色的短发发端,沾黏着从额头渗出的汗液。
抱着自己的那个男人仿佛是被注射了腺上激素,不断开口的话语中溢满激动与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朝躺在病床上,被满头大汗浸湿了黑色长发,但却依旧靓丽倾城的虚弱女子。现下看来,两人的关系已清楚不过,实在是想不到,这样貌美如花似如天女下凡的女子竟会嫁给这样普通的男人,不过,也许这个男人也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存在吧。
“嫣然,你看!!!是男孩子!”
也不只是什么原因,自己竟只能从那男人的话中,读懂这一句,其余的一切,都似若细不可闻的窃窃私语一般,自然而然的在耳边过滤出去。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脸上的兴奋之意丝毫不减,且还有攀沿的趋势。
被男子叫做嫣然的绝美女子缄然不语,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眯着眼睛,狭小的视线遗落在男人怀中‘自己’的身上。那因虚弱而略有泛白的嘴角在不知不觉间勾起一抹弧度,让人无法忽视,甚至是抵过了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浅笑,将女子的妩媚衬托的异常神圣。她泯着嘴唇,声音细若蚊蝇道:
“这孩子跟我姓,你会同意吗?彦?”
好像是被女子这般摄人心魄的媚态所击败,也因为被她充满着心意的语气所折服,男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托进嫣然怀中,而那女子也是溺爱的环过手臂,轻柔的抱住了‘自己’。她支颐展颜,若有所思一阵后,轻轻的将唇凑到‘自己’耳畔边,幽声道:
“我的孩子......封羽鵺,今后就由这个名字..........”
话到一半如鸟儿鸣啭般清脆却又带着浓浓病态的声音戛然而止,得到名字的羽鵺疑惑的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母亲那异于常人的淡粉色眼中,划过一种他并不了解的光芒,那道黯然的光好像在对羽鵺沉声倾诉着什么。
今后就由这个名字,代替妈妈陪伴你一生吧。
这一刹那,蜂拥而至的痛苦席卷着羽鵺那年幼弱不禁风的心灵,他哭的更加嘶声,那稚嫩到好似轻轻一点便能戳出水来的肉感小手,紧紧的拉着封嫣然双臂上那白色的病服,只是那刚出生的力道,根本不足以撼动,或者说阻止什么......
接着,封嫣然慈爱的笑抬手抚摸起躁动不安的羽鵺的脑袋,好像是要藉此来抚平羽鵺的哭声,让他心平气和,不至于那么哭闹。只是,没有人会料到,明明刚脱离胎盘的婴儿,竟能够读懂他人眼中的独白;也没人会索然到去揣测一个0岁婴儿心中的想法。
虽说那莫名的苦楚依旧在羽鵺心中迂回徘徊,可神奇的是,在封嫣然满是慈爱抚摸之下,羽鵺的哭声竟也安静下来,他乖巧的伏在封嫣然胸前,熟悉着名为‘母亲’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少顷,封嫣然才停下对她至爱骨肉的爱抚,只见她无力的从怀中取出一小块衔接着细线的不规则状物体,随后为小小的羽鵺戴在脖前。那烁着淡淡光芒的透明物体吸引了羽鵺的注意力。他捏起那小到几乎只有小拇指指盖大的物体,来回打量玩弄,时不时的发出一阵令封嫣然以及男子沉醉的嬉笑声,似冬日恋歌,点缀着这个单调的房间。
看着怀中骨肉的欢快之态,封嫣然将目光投向一直站在床边,无声欣赏着母子嬉戏场面的男人,眼中不知不觉攀上一股歉然之态,她与男人四目对视,并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说道:
“对不起,彦......还是没能陪你到最后,这样的‘病’,很抱歉我一直瞒着你。对不起......今后,就让羽鵺陪着你吧,但愿,他不会受到那‘病’的纠缠,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话音刚落,冥冥的一句话将封嫣然的眼睑打落,那一秒,鼻端不再有往日那样气若幽兰的清香呼出,两靥也乍然消失了那小小的酒窝,那唇,也被剥夺了空灵闪耀。胸口再没有了起伏,如凝脂的双手却依旧怀抱着欢快的羽鵺.........
天意不公,为何这般良辰美景,都付于残埂断壁。
男人低着头,面容显得有些阴翳,他漠然向前,轻手将羽鵺抱起,俯视着封嫣然的眼中,涣散了光点。萧瑟寒风忽起,掠过窗台,拂过肌肤,好似催化剂一样,将病床边花瓶内那临近凋谢的莫名花朵,旋落在地。他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从未怪罪过你,不是吗?”
话落,男子毅然转身,抱着羽鵺踱步离开,就算羽鵺骤然转过头,从父亲的肩头之上凝望着与风同去的母亲,就算羽鵺再度陷入了哭闹,就算羽鵺右眼中闪出一个奇怪的汉字......男人都不动于终,推门,离开,一切竟是那样行云流水。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诧异的是,这样满是盎然生机的季节不该有这样的磅礴大雨才对,男人将外衣脱下,披在怀中已陷入熟睡的羽鵺身上,唯有车轮辗过路边的沉闷回响仿佛飘渺的雾霭一般笼罩着他。雨无声无息,执着的下个不停,他灰褐色的短发已被彻底淋透,雨滴如泪珠一样顺颊而下.......阴霾中,只听得一声执念:
“世界!你会得到报应的.......以我茅场晶彦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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