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他们是恶魔的孩子！我要把他们献祭给恶魔来拯救这个世界！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母亲穿着昂贵的丝绸长裙，披头散发，跪在地上大喊，面容狰狞的扭曲起来。带着铁面的骑士用镣铐将母亲捆住带走，另一群解开被铁索牢牢绑在木十字架上的两个孩子。

阿黛尔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已经昏迷了过去，被骑士抱走，西泽尔缓慢的抚摸着胳臂上已明显发紫的勒痕，突然转身拿过旁边墙上别着的火把，扔向十字架。

十字架上已被泼过油，熊熊大火一下子燃烧了起来，直冲向黑石的房顶，火光从窗子里透出去，透过石堡照的外面的墓地一明一暗。

没有事做的骑士都转向燃烧的木雕十字架，低沉的念诵声从他们的铁面具下传出来，他们在念圣经。石堡角落的教皇看着火光中的西泽尔，面色阴沉。

“带阿黛尔去假面舞会。”来自教皇的信，龙飞凤舞的意大利体，不深不浅的墨痕。

自从父亲上任教皇，他变了很多，原来那个勇于在战场上厮杀的父亲不见了，换而为之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嘴脸。那个说着爱他们的父亲也不知何时消逝无迹，现在的他们，只是用来交际的工具。

西泽尔，十六岁，阿黛尔，十三岁。

假面舞会，明摆着是要再次利用阿黛尔了。阿黛尔早就因天使一般的容貌而被翡冷翠当地的贵族反复谈论，却无一敢行动，因为他们都明白，这对珍宝一样的儿女，迟早要被卷入政治婚姻里去，成为教皇扩大势力的垫脚石。

西泽尔慢慢走近妹妹的房间，那里原本住着他们的母亲。阿黛尔蜷缩在床上，看着壁炉里噼啪的火焰发呆，西泽尔坐在床边，紧紧抓住阿黛尔的手。

“生命因何而存在？”阿黛尔突然问。

“爱又因何而存在？”西泽尔笑着反问。他那副冷冰冰的脸只摆在外人和教皇面前，准确的说，他只在阿黛尔面前笑。

这个孤独的世界上，妹妹是他仅存的温暖，是他所有的依靠。

阿黛尔默不做声的伸出手，空气中突然凝成大朵大朵的雪花，密密的覆盖在炉火上，雪花融化成水又蒸发，炉火只是小了一些。

西泽尔笑着摇摇头。随意的伸手。不知从何而来的水噼里啪啦的浇下，像一朵微型的积雨云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火焰在瓢泼大雨中挣扎了几秒，“噗嗤”一下熄灭了。

“果然还是比不上哥哥啊。”阿黛尔轻声说。她躺好，静静地看着天花板，面容苍白宛似天使。其实是自从她五岁过来她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风筝都放不了，所以才会那样纤细而苍白，让人心疼。

西泽尔挠挠头，说：“准备一下，晚上有舞会。”

阿黛尔突然浑身激灵一下，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可以不去参加么？”

西泽尔沉默着伸手搂过了阿黛尔，抱紧，用下巴在阿黛尔的额头上轻轻蹭过。

上一次的舞会是教皇父亲正式带着博尔吉亚家唯一的女儿在各国使节面前露面，他们俩当时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舞会。没想到一个月内就有七八个国家的使节来提亲。

一个星期后，教皇决定了女婿。

再三天后，那个糟老头子带着排满半条街的载着聘礼的马车沿着翡冷翠的街道来提亲，西泽尔躲在一边看着那只瘦骨嶙峋苍老不堪的手和教皇握手，恭恭敬敬的对比他小几十岁的教皇叫着“父亲”……能不恶心么？

仅仅十二岁的女孩儿啊，怎么可以嫁出去？他咆哮着想要冲进教堂，数百支上膛的火枪也挡不住他，他知道骑士们不会对教皇继承人痛下杀手，当然如果教皇允许则另当别论。最后他被不知谁敲晕了抱走，昏迷了三天。

还是没能阻止婚礼的举行。阿黛尔远嫁他国。

也就是在那一次……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全部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他醒来后满目的冰蓝与血红，一向恐血的他紧张的蜷缩起来，阿黛尔搂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是什么样的泪水呢？

“你不喜欢这里，对吧。”西泽尔抚摸她的脸。

“嗯。”

“我来带你回家。”西泽尔站起来。

整个王堡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西泽尔至今不清楚他的力量从何而来，他抱着阿黛尔一路走出城堡，爆开的黑石砖下面露出冰荆棘，鲜血渗进冰里，冰的利剑把那个糟老头子钉在墙上悬挂着的铁徽上，鲜血顺着徽章的图案在地上汇成溪流，西泽尔一脚踩过去，鲜血瞬间凝结成冰。

“我会为你，灭了任何人的。”他低头，轻触阿黛尔青紫的嘴唇。

“就这一次。”西泽尔的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

阿黛尔抬头看着西泽尔，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瞳子毫无波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不再一直挡在我面前了呢？”

西泽尔一僵。

妹妹啊妹妹，你那么柔弱，你什么都不懂，你不知道这一年里我为抢回你付出了多少代价。我从来没有让你看过我从战场上下来留下的伤疤，你可以呆在花园里读书安静的喝下午茶，只是因为……我爱你啊。

可偏偏我没有足够保护你的力量啊……

“就这一次啊……”阿黛尔轻声说，“我也想，帮哥哥点什么。”

西泽尔站起来轻抚着阿黛尔柔软的金发，嘴角却是苦笑，“不用的。”

教皇发的请柬并不多，却多来了至少一半人，男性偏多，西泽尔?博尔吉亚接待完客人，给教皇写信，“这样会有一些尊贵的男客无法跳舞。”教皇收到附着客人名单的信，笑笑，不置可否，反身投进了壁炉的火焰中。

他不需要顾及什么失衡，其实在他看来，甚至只需要男客就可以。

这本来就是一场为唯一的女儿寻找托付的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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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恶魔的降生待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