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潇湘雨泪

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选择就会代表着自己将面对未知的一切。

哪怕这一切，充满危机。

但每个人面临这种选择时，他们或许从未考虑过选择的后果。因为他们急于摆脱目前的困境与现状，从而忽略了做出选择之后会带来的种种后果。

月色凄凉，山间寒霜。

这是一片唯美梦幻的山谷，这里有人世间的任何风景，也有着尘世间从来不曾有过的那份宁静气息。

然而在这里，却有一个一身古装长衫的青年男子正在破坏着这片宁静的气息。因为他在一颗石头上用锋利的匕首刻着文字。这个青年面貌俊秀，但却透露着与世隔绝的沧桑。这样的目光，其实不应该存在一个看起来稚嫩的青年身上。只不过他手中的匕首，却是使用得很稚嫩。

放眼看去，这片池塘边的石头上几乎都被他刻着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兮忘归；緪瑟兮交鼓，萧钟兮瑶簴；

鸣篪兮吹竽，思灵保兮贤姱；

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

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敝日；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撰余辔兮高驼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这是屈原九歌之中的东君篇，但却不知道他为何要刻下这些。

“纵使相见，不如不见。舜啊舜，我还是摆脱不了你吗……”

正在刻着文字的青年骤然颤抖，随后他整个人都跌倒在了地面。

看着池塘里自己的面容，他却是看到了一副沧桑的面容。这副面容，并不是他现在这个清秀的模样，倒是像个中年。

这种诡异的场景，让这个古装青年觉得自己浑身毛骨悚然。因为他原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确切的是他来自另一个时空。

作为一个秦时动漫迷的他依稀记得，在曾经的那个夜里；当他再一次看完了手机里的秦时明月之后，深夜的窗外突然下起了诡异的暴风雨。

在这片突如其来的暴雨之中，他看到了无数流光从天而降落到了地面。这些流光消散得很快，几乎没有被人察觉。直到有一颗落到了他面前被他一手抓住后，他就明白了这些光点是什么。

天地间一直存在种梦想和希望，当无数人的希望与梦想凝聚后，就能够衍生出这种神奇的梦想之心。

任何触碰到它们的人，都可以完成一个内心渴望的心愿。而当他接触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秦时明月的世界。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这潇湘谷的床榻之上。而他也明白了自己这个人的身份，也明白了一切。

那一刻的他有无数选择，但他却是选择了秦时世界。或许这个选择会让他后悔莫及，但他现在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来得了，却永远也回不去。

除非，再遇到梦想之心。

他这个身体的名字和他一样叫做楚天，是楚国人。他从小就是个被人豢养的刺客，以至于现在他几乎都忘了自己的姓氏。他是个刺客，是个杀人放火的刺客。只不过他现在是一个已经叛离了自己组织的刺客，所以遭到了组织的千里追杀。而这里，就是他逃亡的尽头。因为这里是湘水的潇湘谷。

在这里，他遇到了娥皇。

当他第一眼看到娥皇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然而接下来的几天，他的所见所闻让他明白这并不是梦。

而他，就是未来的湘君。

湘君就湘君吧，或许这个名字才适合这个残酷的世界。既然已经来了这里，那么他又何必去郁结这一切。

在这个瞬间，无道下定了决心。

从这一刻开始，他要为自己而活。而他更加不会忘记，他叫楚天。

“其实你不需要摆脱我，因为你本就是我。而我，也本就是你。如果你愿意融合我的残魂，你就是湘君，也是东君……”

水面的投影突然微笑，随后楚天就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果然，还是来了。

楚天轻轻回头，看着一如往昔出现的舜。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幻觉，亦或者这一切是不是他内心的梦魇。然而舜的身形，却是真实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好几天了，舜总是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那个中年就像一个鬼魅一样不肯放过他，而潇湘阁里的娥皇女英，也让他原本就恍惚的记忆变得更加混乱。

长此下去，他必然会疯。

所以他打算解决这一切，于是他开始在石头上刻东君词来平息自己的心态。然而这么做却是徒劳无功，因为他在第一天刻下了这些歪歪扭扭的文字后，它们第二天就会完完全全地消失。

以至于七天来，先前那段东君词他已经刻了整整六遍。

这次，是第七遍。

楚天知道，其实舜很早就已经死了；在他救起娥皇女英的时候就死了。只不过他的执念让他灵魂不散，一只徘徊在这里。而娥皇女英也因为那次的变故一死一生，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拥有两种不同的灵魂。

白天她是娥皇，夜里她则是女英。

或许这就是精神分裂，来自未来的楚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却不会去纠正或者是改变什么，因为人心难变。

舜想找个躯体夺舍重生，所以他才一直缠着他不放。由于这种夺舍需要身体原主人的自愿才行，所以舜显得很平静。如果不让他夺舍，那么自己很可能就像那些埋在竹林里的人一样下场。

但他要是答应了，恐怕他的灵魂就会被舜给彻底吞噬。

也就是说，这是个死局。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不过旖旎迷梦而已。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如果你一定要我的身体，那么就来吧。以前从不喜欢赌博的我，这次却是要赌一次了…”

楚天轻轻收起匕首，起身看着伫立在了面前的舜。在这一刻，他又做出了选择。

这个选择与之前的选择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结果却是未知。

楚天的回复让舜很激动，因为这些年里只有这个小子肯愿意。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都不知道有没有尽头。

所以这次，他不会放弃。

当他答应之后，舜迅速化作了土黄色光点进入了他的体内。

“啊！！！！”随着舜的进入，楚天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这种痛苦来源于他的灵魂，所以无法避免。

在他混混沌沌的脑海里，化作光龙的舜迅速冲向了灵台紫府。而他那微弱的元神，迅速被光龙给侵袭。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梦，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脑海又多了很多记忆。只不过这些记忆，是属于舜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怎么还在，但体内的两股记忆却是困扰着他。

他原本就是从未来夺舍的人，所以这具身体的原本灵魂记忆会在他的记忆里。但这次，又多了舜的。

以舜的灵魂力量，不应该夺舍失败的。也许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自己。

自己是外来者，这或许就是答案。

想到这里，楚天的嘴角轻轻勾勒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而他的眼睛，却是深深地看着坐在眼前的女英。

因为是夜里，所以这是女英。

“夫君，成功了吗？”女英果然很早就知道这一切，而之前和他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迷惑他勾勒出的故事。

或许那些故事有些真真假假，但其中包含的意味却是很多。

女人就是如此，当她痴迷于一个人时就会为其付出所有。哪怕那个人在作恶，她心里都不会有任何介意。

这或许算是爱，亦或者叫做傻。

“还好，只是记忆有些混乱。不过东皇大人给的心法，的确有用。你下去吧，我需要重头修炼皇天后土……”熟悉了舜那些记忆的楚天应付自如，丝毫没有让眼前的女英察觉到什么不对。

在没有变强之前，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他其实不是舜。

随着楚天的回答，女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只是在临走前告诉楚天，娥皇会在白天等他。还有东皇让人带来的那两把上古名剑，也需要加快熟悉。

阴阳家在不久后有一个大计划，所以东皇希望他们能够变强。因为他和娥皇女英，已经是阴阳家两大长老。

上古名剑？难道是紫电青霜吗？轻轻看着阁楼里摆放的那把紫色连鞘长剑，楚天并没有什么意动。

这两把剑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都像未来时代的龙泉古汉剑的样式。只不过一把是紫色的剑体剑身一把是青色的。

紫电青霜，原名叫做干将莫邪。乃是著名铸剑大师干将莫邪合力所铸。这是两把至情之剑，很少有人能够使用。所以在干将莫邪祭剑而死后，它们就被人改叫了紫电青霜。之所以是这个名字，因为干将剑流转着玄奥的紫色光芒，而莫邪剑则是青色。

紫电青霜，本是一对。

人不离人，剑不离剑。

这些身外之物，本来就不值得看中。他要的是自身的力量，内在的力量。

只要他有了强大的力量，哪怕是草木在手都能堪比神器。这种程度，才是他所期望的强大。只不过这种强大，还跟遥远。

哪怕再遥远，他也不会放弃。因为他已经做错了一次选择，不会再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