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没有骗我对吧?”
哀求、希冀、痛苦、悔恨……千罗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的眼神可以包含如此多的情感,而且自己居然能够读懂了。这种只有在小说中才会有的情景在现实中出现的时候,作为旁观者的千罗也不免受到了影响。
千罗知道神裂火织的复杂从何而来。友人不知道多少年的轮回终于能够解脱,自己多年来的折磨也能够会因此终止,但是同时也为自己的愚蠢而悔恨。如果千罗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所有的一切可能就会从今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自己多年来的一直坚持的罪孽。
相比起教会那些人,神裂火织更愿意相信千罗所说的话是事实。人类有时候就是这么愚蠢,他们更加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话。
“书房有这方面的杂书,我去拿给你看,这么短时间不可能给你作假的。”
虽然对神裂火织的不信任多少有些生气,但是千罗非常理解她,现在用事实去证明自己的话无意是最适合的做法了。
他站起来往外面走去,示意承太郎和外公看好两个魔法师之后再关上门,精神恍惚的神裂火织没有注意到二人对千罗的回应。
千罗关上门来,正要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却看到了一个矮小的白色影子在眼角一闪而逝。
“茵蒂克丝?”
千罗叫的声音不小,但是茵蒂克丝却没有听到一样,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
去书房的打算已经没有了,千罗想也没想就朝着茵蒂克丝的方向跑去。千罗弄出来的动静不小,房间里面的人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剩下来的事情就算是他们也能够做好。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茵蒂克丝竟然朝着千罗的房间跑去了。傍晚的时候,贺利将茵蒂克丝抱到了千罗的房间,无处可去的茵蒂克丝下意识地回到这里。不管怎么看,这个在大脑里面藏着十万三千本魔导书的少女,都不过是一个笨拙的小女孩而已。
当千罗有意发出声音走进没有关上门的门口时,蜷缩在被子里面的茵蒂克丝明显颤抖了一下。明明已经被发现了,却还是像鸵鸟一样装睡。
茵蒂克丝已经听到了刚才的谈话,虽然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但是相信她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来就有些头痛以后要怎么跟她解释清楚,现在倒是剩下了费脑筋的麻烦,只不过这个麻烦消失的同时,给千罗带来的另一个麻烦——千罗必须要安慰这个知道了事实真相的可怜的女孩。
幸运的是,千罗在照顾小孩子方面有不少经验。
“茵蒂克丝?”
裹住她的被子动了动,那是茵蒂克丝将被子拉进的动作,知道现在她还在自欺欺人吗?
千罗轻轻地走过去,最后坐在了她的旁边,有心想要将被子掀开,但是茵蒂克丝意外地用力。
“刚才的话已经听到了吧?”
今天的的气温并不高,晚上要凉爽不少,对于夏天的天气来说是比较少见的。
不知道为什么,千罗反而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凉。
“真是太好了呢,茵蒂克丝,他们不是追杀人的敌人,是你的朋友哦。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吗?虽然不知道你们以前的关系,你也不会知道,但是你们是朋友没错。”
千罗躺在床上,隔着被子抱住了茵蒂克丝,感受着她轻轻颤动的身体,说话的语气更加温柔了。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以后就能够好好相处了。以后就不在需要和以前一样过着逃亡的生活,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吃饭的时候也可以随便吃,不管吃多少也可以。”
“真的吗?”
总算,茵蒂克丝不再装睡了,但是她的反应却让千罗满头黑线。为什么说到吃的时候反应就会这么大?你这个笨蛋吃货。
不过有一个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千罗也终于可以将盖在她头上的被子掀开了,然后看清楚了茵蒂克丝的脸的时候,不由愣住了。
她的面庞已经布满了泪痕,银色的发丝黏在脸上。和中午饱餐一顿之后露出的幸福不同,此刻的茵蒂克丝只有让人怜惜的脆弱和不安。千罗知道她为什么会感到不安,那是和神裂火织一样,长久以来被“确认”的“事实”在一瞬间逆转了,抽到了巨大冲击的她有一种“世界变得不真实”的感觉。
被世界欺骗的感觉,
被世界抛弃的不安,
这些对于只有一年的逃亡生活经历的茵蒂克丝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千罗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在年幼的时候,在知道父母已经离世之后,他就整个人陷入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之中,时间太过久远了,千罗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用了多少时间才走出父母离世的阴影,这期间不乏有贺利的包容和承太郎笨拙的努力。
但是茵蒂克丝呢?
只有一年记忆的她,除了脑子里十万三千本的魔导书之外,什么也没有。
是的,她其实什么也没有……
不,她还有我。
千罗用力将茵蒂克丝紧紧地抱入怀中。
“对不起。”
“千罗,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不说可以吗?”
“如果千罗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吧。”
语气中透露出了生气的情绪,显然是对千罗莫名其妙的话以及隐瞒感到不满。
不过千罗没有说出来的打算,自爆历史这种事情还是算了。
“茵蒂克丝,你打算怎么办呢?”
“千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茵蒂克丝还在对未来感到不安和迷惘。不过说起来,未来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充满未知的,就算是千罗,现在对自己的未来也没有实际性的规划。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知道了自己过去一直生活在虚假之中,茵蒂克丝感到迷惘也是理所当然的。
“嗯……既然不知道怎么办,就什么也不要做吧。已经累了一年了,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想要睡的话好好睡,想吃什么就尽量吃。”
“千罗,贪于享受是不对的,会受到主的惩戒哦。但、但是,如果那是必须的,不这样做不行的话,就算是主也会原谅我的对吧?”
刚才还可怜兮兮的茵蒂克丝,现在却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对着自己的主人撒娇。
养一只可爱的猫咪,似乎也是不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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