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信号

97街的秘密囚室里，很久没有露过面的杀手靶眼毫无形象的摊开双.腿坐在地板上，两眼发直的盯着面前的一片干酪。

今天他的食物又被罗斯砍掉了一半，理由是昨晚没有完成交代的任务：盯住变种人学院的一举一动。

他不知道罗斯昨天和X教授擦肩而过的经过，即使知道了也漠不关心。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狭小空间囚禁了一百天之后，罗斯成功的把靶眼变成一只仅为食物而活的人形野兽。饥饿不仅使这个强大的杀手变得消瘦乏力，同时也几乎摧毁了他的意志，只有挂在墙上的数块显示屏是他惟一的消遣……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是他生存下来的惟一理由。

现在他只知道自己今天又要饿肚子了，这种难熬的生活似乎没有尽头，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白天光线充足，罗斯的自动侦测系统发挥作用的时候，靶眼可以暂时休息。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不禁回忆起以前跟着金并出入各种宴会餐厅的好日子，那时他可以随意品尝美味，趾高气扬的对着那些战战兢兢的大厨们训话，把他们差使得像狗一样忙碌不停。而现在，他只能呆呆的坐在地板上，像咀嚼破木片一样费力的咬碎毫无味道的起司面包。

犹豫了很久，靶眼才把那块粗糙的干酪小心翼翼的托起来，轻轻送到嘴.巴里。

舌尖刚一接触酪体蜂窝状的孔洞，在食物的刺激下，唾.液就不可抑制的疯狂分泌出来，几乎打shi了他那件蓝得发黑的丑陋制服。

这个时候的自己，一定很像从前经常随手杀死在街边的流浪狗，也许比它们更加可悲，更加无助。

靶眼悲哀的想着，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天知道他有多少年不知道泪水流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了，以往它们总是从别人的眼睛里夺眶而出，伴随着惨叫和求饶声音淌满脸颊，而得到的总是无情戏弄。

但是当自己来到这里，世界就从此颠覆了。

他知道，在这个地狱一样的魔窟里，自己才是最弱小的那一个。

无论是喜欢傻乎乎的穿着红马甲的胖子，还是更加强大冷酷的罗斯，都不是靶眼这个杀手能对付的，甚至连那个看起来非常弱小的中年科学家康纳斯，也是个异常危险的家伙。

靶眼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某次他试图扼住进来送食物的博士咽喉，强迫他带自己出去的时候，忽然发现抱着的人挣破衣服变成一只巨型蜥蜴的恐怖往事。

那一刻，面对锋利的爪牙和巨.大的头颅，靶眼崩溃了，几乎以为自己进.入了科幻电影里。

然而崩溃之后，恢复了理性的他依然要想方设法生存下去。

哪怕活得像只野狗一样，也不能熄灭靶眼心中求生的渴望。

tian净手指上的残渣，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再次向屏幕上看去，那些屏幕上显示的景象有喧闹的学院校园，也有荒凉的野.外水库，以靶眼的经验猜测，它们甚至可能不在同一个国家疆域内，否则不会呈现出区别这样明显的地貌和植被。

当他有所发现的时候，只需要按一下旁边的按钮，不久就会有人进来，慷慨的赏赐一大块烤肉。

虽然获得赏赐的机会很少，不过这已经是靶眼生命中仅有的享受，只要一想到肉食的味道，他的口水就再也控制不住。

在这样强大的渴望下，他又一次坐直身体，睁大眼睛向屏幕看去。

这一次，他有了惊喜的发现。

在靶眼自哀自怨的时候，实验室的另一边，罗斯刚刚送走了癞蛤蟆陶德招募来的变种人。

这些人都是兄弟会的外围成员，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能力，却要被周围的人敌视，找不到谋生之路，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在以前，他们是连万磁王都不屑一顾的累赘。虽然兄弟会领袖打着为同胞夺取生存空间的旗帜，但骨子里是个达尔文主义者，对无能之辈并不关心，多数时候只是派他们扮演一些炮灰角色，勉强混口饭吃。而就连这样的生活，也在万磁王被捕后无以为继。

幸好命运关掉一扇正门的同时，总是喜欢悄悄在侧面打开一扇小窗，这次运气就来了，以前万磁王的助手癞蛤蟆找到这些人，承诺给他们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把他们带到罗斯面前。

安抚一番之后，罗斯把这些人都交给陶德，他们会接受一些必要的培训，然后出现在某些需要特别保密的位置上，有变种人同胞带领，这些人可以用得放心一些。

等所有人离开，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罗斯沉思了一会，开始拨打亚利桑那州的电话。

“罗斯，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消息了，妈妈真为你骄.傲！”

通话刚接通，母亲珍妮特激动的声音就在话筒另一端响起来，可以想象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振奋。

毕竟不是哪个女人都能拥有如此年轻的富豪儿子，只不过珍妮特永远也不会知道，真正的儿子早已被另一个人取代。

“是的妈妈，我想你没有看错”，罗斯扮演起乖儿子的角色。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mo清前任的生活状态，基本不可能露出什么马脚，特别是拜恩家的特殊状况，即使有些异常珍妮特也不大可能发现。

不紧不慢的聊了会天，罗斯仿佛不经意间问起来。

“妈妈，我派人送去的东西收到了吗？”

“是那些首饰和挂件吗，已经收到了。我很喜欢，格里高里也觉得新奇，我们把首饰戴在身上了，斯凯特意把剩下的装饰品用丝线系起来，每扇门窗上面都挂了一件……这是亚洲的风俗吗？”

“是的，据说可以防止噩运，带来好运”，罗斯嘴角微微翘起来，他当然不会告诉珍妮特，那些是预防X教授精神力量失控，对普通人展开无差别攻击时的最后保障。

无论怎么说，珍妮特都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的母亲，如果付出举手之劳可以使她更安全一些，罗斯是绝不会吝啬的。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罗斯始终没有露出破绽，他的语气平静自然，话题也都很贴近生活，说说自己的工作，谈谈玛丽简和格温，或者聊聊最近关于农作物的消息，为母亲和继父的农场提供一些参考意见……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却充分表达出儿子的关切之情，把母亲珍妮特哄得非常开心。就这样聊了十分钟，他听到话筒对面有些动静，似乎是珍妮特的养女斯凯回来了。

“嗨，罗斯，谢谢你的礼物，当然我是说新款手机，那些挂件可累坏我了！”活泼的小姑娘立刻拿到了话筒，这女孩很小的时候就被遗弃在外面，珍妮特夫妇发现了她，但据说由于一些法律问题被当地法庭宣布不具备收养资格，于是判给了另一个家庭。斯凯的运气不好，后面的收养者频频遭受意外接连死去，几年下来再也没有人敢接近她，幸好这时珍妮特夫妇再次遇到了这姑娘，把她带回自己家里。

在这里，她得到了少有的家庭温暖，所以很爱自己的养父母，同时也包括远在纽约的罗斯哥哥。

当然，斯凯和从未谋面的罗斯这么亲近，也少不了罗斯的礼物攻势，他一直很擅长讨小孩子喜欢。

“……钱不要乱花，多买一些用得上的东西，如果敢拿它们换不健康的玩意儿，小心以后我揍你。”

知道她的性格，罗斯摆出一副兄长的模样，斯凯也特别乐于接受他的警告，当然嘴上总要不依不饶的纠.缠一番，讲上一堆逗人发笑的歪理。

“罗斯……不，哥哥”，斯凯说到一半连忙改口，好像罗斯在对面瞪着她一样。“玛丽简和格温真的关系那么好吗，什么时候我能见见她们，我好想亲眼看看真人是不是和照片一样漂亮。”

“那就等你的计算机课程过关，如果成绩拿到A，我就给你寄机票。”

罗斯说着，突然收到了侦测系统发出的提示，几乎同时，靶眼的信号也亮了起来。

等了这么久，机会终于来到了。

“很快我要去打猎，记得祝我好运。”

他对斯凯说着，眼睛轻轻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