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驼鹿死在了索德的箭下。
这是他今天杀死的第四只野兽,之前还有两头野猪和一只幼年猎豹。驼鹿没有攻击性,但这一只驼鹿的体型格外大,索德的侍从不得不再次小心地向他确认。
“先生,这只要不要拿…”
“闭嘴!”还没等说完,就被索德粗暴地打断了,他本来是想问要不要将驼鹿的肉带回去,那可是十几个人的伙食。“坏我好事的狗东西。”
侍从抬起头,看见主人正拉着弓,瞄着不远处树上的一只秃鹰。突然,弓箭“嗖”的一声从耳边划过,他感觉那支弓箭差一点擦破他的头皮。接着,就是主人的一声咒骂,伴着某种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妈的!”
侍从知道自己又要挨骂了。“狗东西,总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没看见老子在狩猎?安静知道吗?你们也是!都给我安静!闭上你们低贱的嘴巴!”索德张牙舞爪地指挥着周围的手下们。事实上,空荡的森林里,只有索德大声地咒骂着,那声音如同静谧的夜里突然发出的一声炸雷。
侍从的肩膀都快被拍断了,他的主人一生气就会拿他发泄。
“妈的!真晦气!”这个男人一边喋喋不休地骂道,一边动作利索地上了马,那是一位成熟骑士所特有的能力。“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去找猎物!我不管死的活的,只要能让我射两箭、刺两刀的!还是说,你们想让我用剑刺穿你们的喉咙?妈的,多有趣,我像在讲笑话,竟让一群畜生去找畜生!”说完索德大声地笑了起来。
平静的森林里,粗暴的咒骂声和笑声传了很远,一群栖息在树上的飞鸟,都被这动静吓的四处逃窜。话音刚落,几十人马的队伍瞬间分散了开来,无一例外地,都寻找猎物去了。他们都知道,那位坐在马上,指手画脚、唾沫横飞的男人,可是真的说到做到,会用剑刺穿他们喉咙的。唯独有一位,没有离开。正是那位刚才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侍从。他是主人的贴身侍卫,正谦卑地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心里想,假如刚才不是主人对他的大声咒骂,那只秃鹰根本无法躲闪那支快速、有力道的弓箭。他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相信他强壮、威武的体格,更相信他驾驭弓箭和剑刃驰骋沙场的能力,因为他曾亲眼见过他的能力。这也是他为何受到如此待见,却仍表衷心,甘愿继续服侍这个男人的原因。
索德没再说话,只用斜眼看了一眼侍从,嘴里叨叨着一些更难听的话,骑着马独自走向一边,仿佛他嘴里的脏话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索德是那种极其招人恨的王公贵族,飞扬跋扈的性格也跟大多贵族子弟一样,与生俱来。但也有传言,索德以前是一个性格极其温顺的人,后来一次事故夺走了他母亲的性命,于是性格大变。但这种说法,无从考证,大多数人的记忆中,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与众多贵族子弟不同,索德身上没有那一股子王宫氏族里天生就透着的傲气,也不同于那些整天或是花天酒地,或是研究诗词戏剧、欣赏高雅画作的伪学者们。他倒更像是一位永远冲在战争最前线,为国王卖命的战士。高大粗犷而又结实的身体,让每一个见他的人都心生畏惧,他像是天生就为战斗而活着。如今,这位骁勇善战的战士,正骑在马上,活动他的右手关节,不耐烦地等着手下给他报来猎物的消息。索德将头盔摘下,放在自己身前,一把宽大锋利的大剑别在腰间,一身银色的盔甲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他头发金黄,有着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高鼻梁、矮下巴,胡须并不茂密,索德会定期修剪它们,嫌它们碍事。脸上棱角分明,随时都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
这时,从索德侧方传来了动静。
“我的主人,出…出事了!”前来报信的随从,表情显得很慌乱,连话语都说不清楚。
“继续说!”索德命令式的说道。
“他们…他们在前方发现了一头洞熊,想来给主人汇报,结果…结果…”随从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结果什么?快告诉我!”索德已经按捺不住烦躁的心情,又大声的吼了起来。
随从立马被吓坏了,“结果不知道从哪边又冒出来一只它的同伙,我们…我们的人员配备不足,没有…没有盔甲和战斗用的武器,我们…”
“一群废物!”索德再次打断了手下说的话。将原本放在身前的头盔,用力地朝报信的随从身上砸去。只见那随从,双手吃力地接住,胸口却仍被那冲击力给撞得踉跄了几步。然后,就看见索德朝着洞熊所在的方向,骑着马飞奔而去。身后紧追不舍的,还有那名贴身侍卫。
索德赶到时,已经看见自己的手下们倒在地上,七零八落,唯独剩下几个站着的,也正并排站在一起,与那两头咧着獠牙的洞熊对峙着,瑟瑟发抖。有的人甚至已无法站稳身体,他们的防线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我是怎么训练你们的?废物!”索德一到场,就一个飞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手上还拿着未出鞘的大剑,嘴里大声地训斥着。“看好它们攻击的方式,挡下攻击后立马反击!它们是熊,是畜生!没脑子的!你们难道也没脑子?”
几个士兵显然根本没有听见索德说的话,他们脑子里充满着的只惊慌和恐惧。
“滚开!”索德见状,愤怒不已,一个大步向前,一脚踢飞了站在边缘的一个手下,拿过他的盾牌,架在自己的身前。“统统给我滚开!”众人听见命令,只小心翼翼地缓缓向后退去,也不知他们是害怕还是担心自己的主人,抑或是有的人根本就还没从方才的恐惧中清醒过来。
一阵清脆尖锐的出鞘声从索德的腰间传出。一把剑柄雕刻着银龙的大剑,脱鞘而出。索德将大剑晃了几圈,然后才稳稳地拿在了手中,左手正举着方才从士兵那拾起的盾牌。剑身注铅以保持平衡,同时也方便在一击不中时,不用翻动手腕即可再次回击。索德已经做好战斗前的准备,双眼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不远处的两头洞熊。
洞熊似乎觉得受到了挑衅,其中一只突然立起身子,朝着索德大吼。另一只身材较小的洞熊,则仿佛受到什么指令一样,已经朝着索德飞速地冲了过来。
“来吧!“索德鼓足了劲,用左手的盾牌进行防御。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头熊的头已经撞在了盾牌上。只听一声闷响,手下们惊讶地发现,索德仍站在原地,他的力量竟与一头成年洞熊不相上下。与此同时,另一头块头较大的也伺机而动。索德将身子往旁边一斜,之前那头熊就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倒。此时索德的大剑已然劈到了熊的颈前,正要将它的头颅和身体分开的时候,索德感到胸前传来一阵强烈的冲击。另外一头熊已经扑了上来,两只前掌正疯狂的撕扯着盾牌和他的盔甲。索德感觉,盾牌快要支撑不住了,迅速将大剑抽了回来,对准眼前这头巨兽的右脚,狠狠地刺了下去。只听见巨熊惨叫一声,趴了下去。索德趁此空隙,顶着盾牌使劲一推,将自己的身体抽离了出来。但他惊讶的发现,手上的盾牌竟已裂了一道细长的口子。时间由不得他多想,第一只洞熊又再次向他扑来。索德知道,手中的盾牌如果再次承受一次巨熊的冲击,必将破碎,扎入他的身体当中。索德索性将手中的盾牌朝地上扔去,双手持剑,试图用大剑的力量挡住来势汹汹的巨熊。突然,索德眼前一亮,一面同样雕刻着银龙的盾牌,从人群中飞了出来,正好砸中巨熊的脑袋。巨熊原本向前冲锋的身体,先是往右一斜,紧接着倒了下去。
索德向人群中望去,原来是自己的贴身侍从喘着大气,将才赶到。没有多想,索德捡起地上的盾牌,将大剑笔直地从倒在一旁的巨熊头颅顶上,用力地刺了下去。巨熊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体内留出的鲜血,溅在了索德银色的盔甲上。此时,体型较大的那头洞熊,已经从痛觉中恢复,看见自己同伴的遭遇,它再次仰天高吼了一声,仿佛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怒。
索德向身旁吐了一滩口水,表示对它的不屑。举起刻有银龙标识的银色盾牌,也大声的喊叫着。巨熊被惹怒了,嘶吼声大得可以震动整个森林,快步朝着索德奔去。这一次,索德主动出击,用力将盾牌向前一顶,被巨熊用前掌挡下,随即他右手一挥,一条深可见肉的伤口出现在巨熊的腰间。索德发出最后的大喊,将盾牌放下,身体向前微微一倾,锋利的银色大剑直入巨熊的心脏。
巨熊在痛苦的嚎叫中,倒了下去,只剩得索德单手撑着大剑,跪在地上,浑身沾满了鲜血。他显然是筋疲力尽,似乎才在同死神的搏斗中存活下来了一般。
人群中发出了胜利的呐喊声,他们都为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胜利而欢呼,有的甚至激动得相互拥抱。只有那位贴身侍从,没有多少情绪,只是嘴角洋溢着些许微笑。他朝着索德走去,扶他站起了身。
“为了索德!“他举起主人的手,扬起头,高声地呼喊着。
“为了索德!“人群也高声地回应。
“查看伤员,把吓跑了的马找回来,动身回城!“他说话的腔调,仿佛如同他的主人。说完,他再次低下头来,望着若有所思的主人,”先生,我…”
“妈的!”索德用着最后一点力气,一边咒骂着,一边一字一句地问。“告诉我,你不担心盾牌砸不中?”
“先生,倘若真砸不中,也许…也许我会冲上来替您挡住它。“侍从在一旁小声地回答,谦卑的头自始至终没有抬起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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