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卜月娥的心情非常愉快,所以也把她妈妈在皖西的情况想得很乐观。实际上,石道梅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女儿的美好预料。
唐彩萌送婆婆去皖西是比较顺利的,虽然有好几年没去过,但山区的道路变化不大,下汽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陈平善的家。
陈平善是唐彩萌的堂舅,属羊的,比石道梅大4岁。
他十六岁的时候随村里的人出去“外流”,在九江市认识了一个家住皖西山区的刘老汉。刘老汉的妻子不能生育,抱养了后山村的一个女孩,这女孩比陈平善大一岁。刘老汉看陈平善很好,又是个孤儿,有意招他为养老女婿。
陈平善开始不同意,说我不想“倒插门”。
后来,他叔叔——唐彩萌的老爷(外祖父)劝他,说“倒插门”有啥不好的?总比你孤苦伶仃、无家可归的强……
陈平善十九岁结婚,只过了十多年的好日子妻子就病故了,他既当爹又当娘,辛辛苦苦地把一个闺女和两个儿子拉扯大。
陈平善是养鹅的能手,而且还善于经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他和乡亲们在政府的鼓励和支持下,大力发展养鹅业,日子过得不错。
女儿出嫁后,他给两个儿子各盖了新房,操持他们成了家。
三个子女都很孝顺,他们姐弟常在一起议论:老爸不缺吃、不缺穿,也不缺住房,就是缺少个老伴儿。
唐彩萌见到舅舅,直截了当地把婆婆来皖西的意图说了。
陈平善咧着嘴笑笑说:“你们可找对了路子,现在这样的硬羽毛没人收,只要我给你们张罗张罗,别说还给点儿钱,就是不给钱也能搞到。”
晚上,唐彩萌住在表姐家。她把婆婆的基本情况以及年初如何挨打、怎样离婚的事都详详细细地说了。
表姐说:“你那个公公不是人,离了也好。”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哎!彩萌,你看我老爸,当你的公公行不行?”
唐彩萌听了表姐的话笑个不停。她说:“那当然好,舅舅忠厚老实又能干,我婆婆温顺善良又勤劳,他俩要是能成一对太好了;但不知道他奶奶会不会同意,因为她特别喜欢我们实体的农主任。”
表姐问:“就是你讲的那个大城市退休后回来的局长?”
唐彩萌点点头。
表姐摇摇头说:“你认为有可能吗?那只是你婆婆自作多情。人家是城里的退休干部,能要她?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第二天吃过早饭,唐彩萌与婆婆说了会儿话,就把带去的两千元钱当着婆婆和表姐、表哥们的面交给了陈平善。
唐彩萌说:“舅舅,表姐表哥,我妈没出过远门,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请你们多操点儿心;除了照顾她的生活之外,还要帮助她收购鹅毛,麻烦你们了。”
表姐看看她老爸,又看看石道梅,然后说:“表妹,不要客气,我们都是亲戚,谈不上麻烦。石阿姨的生活和业务,我爸一个人就能承包下来,你就放心吧!石阿姨,你也放心大胆地在这住着,不要见外,我爸会照顾和帮助你的。”
然后她又看着唐彩萌说:“表妹工作忙,家里还有孩子,我们也不留你了,回去以后告诉月涛和月娥,让他们放心好了,这里的事儿有我们呢,保证错不了。”
石道梅来到山区第一件头痛的事儿就是住宿。
陈平善的闺女、儿子家不是没有房屋,而是搞得太漂亮了,“墙壁白得照眼,地面光得发亮”,而且又没有多余的铺,一个老太太摆在哪里都不合适。
石道梅想来想去没办法,最后决定就住在陈平善的西头屋。她想:我也不怕人家说三道四了,最多一个月就回去了。
接着,让她“伤透脑筋”的尴尬事又来了。
就是媳妇唐彩萌走后的第二天,她肚子疼得受不了,还不停地拉稀。
皖西山区居民家的生活习惯和平原不一样,外面很少有厕所,男女老少都习惯用马桶。这可苦了石道梅:白天,她找到了附近的一个破茅房,乱树枝子围起来的,蹲进去连身体都挡不住。就这也得去蹲呀,总比没有一点遮掩好一点吧!晚上更麻烦,她一个人不敢出屋。
陈平善看到了她的难处,对她说:“你可能是水土不服,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要紧,明天我去给你买点儿药片吃,过几天就会好的。”
然后,他提进来一个马桶说:“你晚上就用这个,早晨倒了用水冲刷一下,就放在屋后的棚子里,白天也可以拿进来用。”
石道梅不光是拉稀跑肚,还伴有发烧、恶心、呕吐,浑身没有一点儿劲。
原先计划得很好:陈平善替她去收购鹅毛,她在家负责洗衣做饭搞家务;现在她一病不起,陈平善那还能出去张罗收购鹅毛的事情呢?只得在家精心地侍候着病人。
陈平善的闺女和媳妇本来是可以帮他一点忙的,可现在她们都有意躲避,“让老爸多表现表现,有利于和石道梅建立感情”,所以都看他们的“笑话”。
老陈也猜到了子女们的心思,加之几十年没有老伴儿,更重要是他一见到石道梅心里就有好感。
后来,他又听闺女说石道梅与丈夫离婚了,他更是动心,所以,就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石道梅刚生病的时候还有点儿想家,后来就不想了。
她这样想:如果在家生这个病,谁能像老陈这样照顾我呢?谁有时间这样尽心地侍候我呢?
她又想想过去生病、生孩子的时候卜学仁对她的态度,看看现在的老陈,心里弄不明白:天下还有这样好的男人?要是……
开始,石道梅只是感谢陈平善,慢慢地,感谢中添加了爱;后来,爱占了主导地位,终于构成了爱情。
在一个“黄昏”拥抱“夕阳”的晚上,爱情以最高的形式表现出来了——他们终于苦尽甜来,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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