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喝喝酒杀杀人

还未加冠的嬴政很爱喝酒，这源于某个夜晚。百晓生喝罢睡去，初至雁门关的嬴政被夜风吹的瑟瑟发抖，在偷瞄确定老师睡熟后，偷偷摸走其腰间一壶酒，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果酒，酒劲应该不烈，没想到才一口下肚，顿如烧刀滚肉，腹中更如滚烫之火焰，灼热难当。

后来，嬴政得知，这酒名叫“烧刀子”，是百晓生酿来自饮的，不外卖。

一口仙人醉下肚，人世不知。说来也是奇怪，按理说第一次喝如此烈酒的人，隔天应是难受才对，可嬴政醒来后，只用冷水泼了把脸，就舔着嘴又喝上了。自此，嬴政酒不离身，甚至到了无酒不欢的地步。

或许是老秦人体质使然……看着使劲往嘴里灌酒的学生，百晓生无言猜测着，是不是秦人体质特异，就爱烈酒？

飞雪中，嬴政满肚烧刀滚烫，酒红满面，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冰天雪地，一壶烈酒，真好不快哉。

嬴政嗜酒，喝酒，百晓生从未禁过，上战场时，还特地让他多喝一壶，说是壮胆。还别说，喝完酒的嬴政杀起狼贼来一点都不含糊，一招一命，鲜血喷涌不为所动，俨然疯魔状态。

百晓生抬眼望去，前面不远处一小山坡下篝火跳动，忽然一动，似乎察觉到什么，冷冷说道：“喝最烈的酒，下一句是什么？”

嬴政一愣，不知老师为何一问，下意识回道：“恋最美的人？”这两句是百晓生常年挂在嘴边的，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百晓生单手握笔，转头笑道：“再教你一句，喝酒杀人，莫过快哉！”

嬴政不明所以，但看到老师拿出了武器，自然也警惕起来。再行几里，嬴政率先跃马上坡，夜幕星空山坡下，坐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十几个彪形大汉，个个面容肃杀，看到嬴政后就像瞧见大肥羊一样，再看衣裳华贵的百晓生，眼睛里便满是炽热之光，被派到北疆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执行任务，有肉上门，不吃真对不起自己。

嬴政怔怔看向百晓生，老师说的是他们？一群马贼？

百晓生目不转睛盯着坡下，偶能露出的嘴角，直挂着丝看不出意味的冷笑，瞧出嬴政没把这十几个马贼放在心上，暗道一句还是太年轻了，耐心解释道：“飞雪连天，牧民不放牧，商贾不走商，马贼们自然都躲在贼窝里睡觉。除非……”

“除非，他们不是马贼，还是特意在此等候我们的！”嬴政双目一凝，长呼出一口气，冰天雪地，这一抹雾气在他眼中格外清晰。

他是嬴政，秦王室嫡系血脉，有些东西不需要百晓生去教。在秦国有个位置，有份“家业”等着他去争，等着他去抢，他父亲子楚有几个孩子，他就有多少对手。其中，最强劲者，莫过于他的二弟——公子成蛟。

一想到可能是自己那个从未见过的亲弟弟派人来杀自己，嬴政心中不免升起悲凉之情，苦笑无言。

百晓生冷静分析道：“公子成蛟比你还小几岁，还狠不下心做出弑杀亲兄的事来，这些杀人八成是那个人派来的……”

“谁？”

“阳泉君，罗网。”百晓生冷冷吐出五个字来。

嬴政身躯一颤，浑身血液像是被飞雪冻住一般，有几刹那凝固。罗网，一股隐藏在秦国最阴暗的力量，没人知道罗网的势力有多强，多可怕，但老师说过，史上无数大家宗师的死都与其脱不了干系。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百年前秦之商鞅的死，就和罗网有个千丝万缕的关系。

怔过半响，嬴政忽然一笑，再强都是秦国的力量，只要自己登上王位，这一切就都是他的。但现在，他想杀人，不为别的，就为发泄心中怒火，竟被自己人派人暗杀，焉能不怒。

这个质在异国他乡的王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狰狞面具，覆于脸上，出剑，将剑鞘插入雪地。一系列无声动作下人，使他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

百晓生的笑变了，变暖了，显得很满意，嬴政的变化，是他愿意看到的，不枉教导多年。

飘雪的日子里，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百晓生杀人过程很美，或勾或刺，如挥毫拨墨，随性洒脱。很快，他的周围倒了七八具尸体，尸体很快就冻成冰凌，胸口处无一例外地绽放着朵朵血色彼岸，如女子刺绣一般，极富美感。

嬴政杀人就是另外一幅场景，他追求以最快的速度，最简单的招式，置人于死地，这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杀人之法。

当最后一个杀手被一剑拦腰斩断后，嬴政转头身来，眼眸冷光闪闪，比这风雪还要冷上几分，语气更是冷地渗人：“老师，为什么他们知道我在这里？”

他是质子，因百晓生设计掉包，才有机会出来历练。现在，他首先想到的是，母亲赵姬那是不是暴露了。

百晓生的回答却让嬴政十分意外：“是我将消息传给罗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