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长孙决带着长孙静和魏王夫妇告辞,回了宿国公府。
刚刚把长孙静小丫头哄睡着,程威便来寻长孙决,
“少爷,国公爷请您去书房。”
长孙决为长孙静捻了捻被角,又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小琼鼻,惹得梦中的她皱了皱鼻翼。
长孙决嘴角挑起一丝宠溺道微笑,这才起身随程威去了书房。
程咬金挥挥手,让程威退下,瞪着铜铃大的牛眼看着长孙决,
“你小子当真有本事!
王杰自裁于魏王府门口,你居然没被李泰那小子赶出来,还请你们吃了晚饭?!
你怎么忽悠他的?!”
长孙决脸色一黑,
“什么叫忽悠?!
他是我亲表弟,我还能害他不成?
再说了,以他的睿智,如何看不出来这是王凯那老王八蛋的借刀杀人之计?”
程咬金揪着狮子狗一般的络腮胡子,摇头晃脑道,
“这可不一定……
陛下太过宠爱魏王,虽然未必有易储之念,但却给了李泰希望。
这小子表现得倒也不错,对一众大臣尊敬有加,在市井之间名声也不错,一派贤王做派。
如今王杰自杀于他魏王府门前,对他的名声必然有所打击。
太原王氏他暂时奈何不了……”
长孙决听得哈欠连天,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难道本少爷他就奈何得了了?!”
程咬金:“……”
好想揍这小子,可是揍不过他,怎么办?
长孙决悠悠叹道,
“你个老妖精政治嗅觉的确一流,但是毕竟是武将,政治视觉不够……
别忘了,我这次入京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程咬金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长孙皇后?!”
长孙决淡淡一笑,
“姑母健在,没有任何人动得了李承乾的储君之位!
除非他脑子抽了,起兵谋反……”
程咬金微微沉默,纠结了半天,还是说道,
“太子年少时聪明可爱,颇受我们一众老臣的喜爱。
但是自从两年前不慎坠马导致右腿跛了之后,性情大变……
这两年,表现得也是愈加堕落,满朝文武对他已经颇为失望……”
长孙决叹道,
“所以说,本少爷天生就是劳碌的命……
不仅要救姑母的命,还得给大唐塑造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想想就累……”
程咬金眨巴了一下眼睛,试探道,
“你要亲自出手,教授太子?!”
长孙决歪了歪脑袋,看着程咬金,
“要不然怎么办?指望你们一帮老家伙?
一个两个平时忠君爱国喊的震天响,一到了关键时刻就缩得比谁都快……”
程咬金混不在意,道,
“毕竟不比乱世,每个朝臣背后都是拖家带口的,
涉及到储君之事,弄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谁敢不谨慎?”
长孙决沉默片刻,点头道,
“也是……
算了,不说这些,反正跟你也没啥关系……
我只不过借住你家,陛下不会因此就怀疑上你的……”
起身伸了个懒腰,长孙决又道,
“再者说,我一出手,就代表大局已定。
除了李承乾,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出局,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程咬金没有起身,依旧好奇道,
“绕了半天,你还是没告诉我到底用什么平息了李泰那小子的怒火?”
长孙决转身往门口走去,
“我借那小胖子三个胆,他也不敢跟我龇牙啊……
睡觉去了……”
程咬金双眼微眯,沉默不语。
不消片刻,崔氏走了进来。
程咬金笑道,
“夫人怎么来了?”
崔氏叹了口气,在程咬金对面坐下,道,
“子义这么一来,可是把太原王氏得罪得死死的了……”
程咬金笑道,
“无妨无妨,你们清河崔氏不也对子义释放出善意了么?
‘宁违毒誓,莫惹长孙’,啧啧啧,我老程在长安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混出这么霸气的称呼……”
崔氏白了他一眼,
“看你那样,这还是什么好事不成……”
程咬金哈哈一笑,
“好了,夫人不必过多的担心。
不出意外,一个月之内,陛下便会对子义有所封赏,单独开府之日已经不远了……”
崔氏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赵国公府,长孙无忌和长孙冲父子对坐。
长孙冲愤懑道,
“王凯老贼其心可诛!”
长孙无忌眯了眯一双小眼睛,冷声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但迟早要收拾了他们太原王氏!”
说着,却又看向了长孙冲,目光之中满是探究之色。
长孙冲无奈,摊了摊手,苦笑道,
“父亲别看我了,子义真的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平息青雀的怒火的……”
长孙无忌轻声道,
“以他的智慧,不可能推导不出王凯的决断。
他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而且现在看来,他的确做到了……”
长孙冲下意识的看了看空旷的书房,小声道,
“父亲,姑母健在,太子的储君之位根本无可撼动,青雀的大志只怕是镜花水月了……”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同样轻声道,
“按常理来说,的确如此。
但高明心疾已经病入膏肓,未来……
实在难说……”
长孙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翌日下午,李泰进宫不到一炷香时间,神龙殿里传出李世民的怒喝之声,随之而起的还有“乒乒乓乓”的一阵砸碎瓷器的声音。
不过片刻,李君羡率一队“百骑”出宫,飞马赶往宿国公府宣旨。
“陛下口谕,宣长孙决立刻入宫觐见!”
长孙静下意识的抓紧了长孙决的腰带,一张俏脸皱成了小包子,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心。
长孙决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
“放心啦,没事的……
日落之前哥就回来陪你吃晚饭……”
长孙静犹豫了一会才松开手,小声道,
“哥哥,你要早点回来……”
长孙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和李君羡一起出了宿国公府,翻身上马,赶往皇宫。
路上,长孙决笑问李君羡,
“李大统领,可否透漏一下陛下召我有何事?”
李君羡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
“末将只管传旨,不管其他!”
长孙决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
到了神龙殿,李君羡入内复旨,随即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
“让他给朕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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