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英布兴奋得直搓手,“王上郊迎,我等该当做些什么准备?”
“英将军,王上迎接的是公子,又不是你,你做何准备?”李信揶揄道。
“王上固然是迎接公子,可我等亦不能给公子丢脸,做些准备有何不妥?”
英布反唇相讥,“李将军,明天的郊迎,你就这样灰头灰脸地去觐见王上么?”
“大军行进,自然尘土飞扬。”李信不甘示弱,“莫非你要提着一桶水随时洗脸?”
“你们两个别斗嘴了。明日郊迎,不需要刻意准备,拿出你们的精气神来就行。”
扶苏挥了挥手,说道,“届时父王极有可能让你们当场演武,你们心中有数就好。”
以嬴政的性格,看到陷阵营和先登营的全新装备,必然会对他们的战力感兴趣。
扶苏太了解嬴政了,这位日日夜夜都想着统一天下的一代雄主,最是崇尚力量。
“喏!”英布和李信精神大振,两个互不服输的悍将,连忙分头下去准备。
兵器一定得磨得锋锐犀利,盔甲也一定得擦得锃光瓦亮,旗帜也统一换上崭新的。
连日行军没洗澡的军士,也被他们分批赶进河里,把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
对此,扶苏乐见其成,任凭他们折腾,内部有竞争是好事,有竞争才有动力。
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准备将大秦传统的战前临时征兵,改为组建职业化军队。
他相信,当嬴政看到陷阵营和先登营的强悍武力,是一定会同意他的提议的。
兵贵精不贵多,大秦只需要二十万精锐职业军队,就足以将剩下的五国扫平。
当然,这得一步步来,以大秦的现有国力,如果一步到位,会将国力消耗一空。
扶苏的计划是,先组建十万的职业军队,在统一的过程中,再逐步扩充到二十万人。
问题是,扶苏有点小担心,以嬴政这哥们的激进急躁性格,恐怕会想着一蹴而就。
历史上,就是因为长城、秦直道、阿房宫、始皇陵等超级大工程同时上马,耗尽了民力,导致民不聊生,大秦才会烽烟四起,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灭亡。
扶苏自然是不会让历史重演,届时如果嬴政一意孤行,说不得只能让他提前下岗了。
……
国君出行,排场繁复,仅是仪仗卤簿就有上千人,再加上禁卫,更是声势浩大。
嬴政乘坐六匹马牵引的王辇,中车府令赵高负责驾辇,宿将王翦骑马护卫于侧。
文武百官随行于王辇之后,数千人浩浩荡荡出了咸阳城,迎接扶苏公子凯旋而归。
一行人出城十里,便静候于此,既然是郊迎,自然是要迎接的人先到,时间都是算好的。
“报,扶苏公子距此五里。”
“报,扶苏公子距此三里。”
“报,扶苏公子距此一里。”
传信的骑兵,不停将消息带回,汇报扶苏的位置。
嬴政安坐于王辇之上,表情淡然,其实内心早已是迫不及待。
扶苏在奏章中提过,他这次回来,将带回两支能以一当十的精锐军队。
嬴政很想亲眼看看,能以一当十的虎狼之师,究竟是有多强悍的战力。
若不是考虑到身为国君的威严,他都想下令继续前行,好尽早一睹为快。
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远处旌旗招展,一支大军踩着行军鼓点,疾行而来。
扶苏意气风发,扬鞭策马,走在队伍最前面,英布、李信紧随其后,兴奋而又紧张。
距离嬴政的王辇两百步,扶苏即提缰勒马,回头下令:“陷阵营、先登营,左右列阵。”
“喏!”英布、李信大声应喏,分奔左右两侧,传令官挥舞令旗,指挥大军就位列阵。
为了方便六马牵引的王辇出行,咸阳城外的官道非常宽敞,足以容纳十列大军齐头并进。
大军如龙,一分为二,陷阵营、先登营的将士,分别汇聚到各自主将的身前。
只不过盏茶功夫,两支万人大军就已列好整齐的方阵,整个过程迅速而安静。
铮亮的盔甲,犀利的兵器,在阳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光芒,让人胆寒,望而生畏。
前来迎接的君臣之中,不乏识货之人,比如嬴政、王翦等人,一眼便能看出军队的强弱。
军队的战斗力,来自于齐整的军阵,来自于严明的军纪,来自于高昂的士气,来自于犀利的兵甲……
眼前的这两支军队,以上诸点俱都具备,即便说他们是天下第一等的强军,也丝毫不为过。
“好一个陷阵营,好一个先登营,以一当十,扶苏果然没有妄言,有此等强军……”
嬴政霍然站起,神色激动,“即便昔日称霸一时的魏武卒再现,也不是我大秦对手。”
魏武卒,是吴起训练的精锐步兵,吴起率领魏武卒南征北战,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不分胜负)”的奇功伟绩。
吴起还曾率领魏武卒攻下函谷关,夺取了黄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将大秦压缩到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
在阴晋之战中,吴起更是以五万魏武卒,击败了十倍于已的秦军,五万魏武卒击败大秦五十万众,使魏武卒名动天下。
昔日,魏国凭借着魏武卒,成为诸侯国中的一霸,大秦被压得差点喘不过起来。
如今,随着魏国的衰弱,魏武卒早已消亡,而大秦,却有了陷阵营和先登营!
“有此强军,何愁诸国不灭!”嬴政踌躇满志,大喝道:“奏礼乐,迎接王师!”
“喏。”掌管宗庙礼仪的奉常冯去疾随即下令,“尊王上之命,奏礼乐,迎接王师!”
编钟和编磬齐鸣,磅礴大气的钟磬之音,动人心魄的金石之乐,扶苏听了不由心潮澎湃。
先秦礼乐的宏大场面,后世根本无缘得见,即便是扶苏,此刻也是无法继续保持淡定。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李白《关山月》所描绘出来的恢弘画面。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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