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高悬。
一些文官都在书房奋笔疾书，时不时的还发出一阵阵渗人的冷笑。
在他们书写的奏章上，孔衍的名字出现的频率不是一般的高。
东宫太子府，李承乾脸上的红肿渐渐消散，已经有脸跟亲信幕僚一起商量一些事了。
自然，在李世民身体健康，当皇帝还没当腻的情况下，太子基本上没啥事。
也就打击下对手，报报脸肿之仇。。
“此仇不报，本宫妄为太子。”在得到孔衍从太极宫出来的消息后，李承乾一脸愤恨。
昨日之辱，令他终生难忘。
一想到昨晚自己被吊起来打尿了，他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想要杀人灭口！
汉王李元昌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件事殿下无需费心，挨打的不止殿下一个，这一次他惹了众怒，不死也得死了。”
“可杜仆射开口保他…谁敢跟杜仆射作对？”李承乾皱眉，就连他都有些害怕杜如晦，曾经挨过杜如晦的戒尺。
“呵~殿下觉着杜如晦是在保他？”李元昌似笑非笑。
“什么意思？”李承乾不解。
“杜仆射一向公私分明，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帮那混账玩意。”长孙家庆开口说道。
他已经被罢免了太子侍读的官职，但依旧是李承乾的亲信，谈论一些隐秘之事时，李承乾习惯性的叫上了他。
“家庆说的不错。”李元昌淡笑道，“杜如晦一心为国，若是我没猜错，杜如晦应该是觉着孔衍在经商一道颇有天分，觉着这天分能用在朝廷上，故此才保的他。”
说着，李元昌呵笑一声，道：“可富民强国之策，哪是那般好想的？”
“更何况陛下已经将他招为殿前执戟郎，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殿下若是亲自出手，未免太失身份了。”
“王叔的意思是？”李承乾问道。
“殿下无需动手，且看明日朝堂风波。”李元昌饮了口酒，站起身离去，留下这样一句话。
“我已经买通六位御史台的言官。”长孙家庆冷笑说道。
“……”
次日一早，孔衍乘坐马车来到了太极宫的侧门永安门前，他刚下马车，一名内务太监便迎了上来，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孔衍叹了口气，跟在太监身后进了永安门。
这太监倒是挺客气，一路上给孔衍介绍着各处宫殿的名称和在宫里值班的一些禁忌。
比如内急时，需提前禀报，若是遇到皇帝出行，就算是内急也得忍着，也绝不能在贵人面前放屁……
“这是公子的告身和腰牌。”这太监领着孔衍来到一处略显简陋的宫殿，递给孔衍一应物件。
告身帖，出入禁宫的腰牌，和一身大红色的仪仗礼袍，外带一把黑色长戈。
“以后我要一直穿着这件衣裳？”孔衍指着大红礼袍，眼皮忍不住跳了下。
这太监笑道：“您自然是不一样的，每日只需值班两个时辰……”
“……”
孔衍有想过李世民将自己调入太极宫可能会为难自己一番，但他没想到自己站岗的位置竟然是朝议所在的大殿。
一身大红袍，手持长戈，站在宫殿深处侧门前。
这就是孔衍成为执戟郎的第一天所做的工作。
他感觉，恶意满满。
承天门开启后，陆续有大臣进入太极殿，手持笏板，站到自己应该站着的位置上静静地等待着。
若是遇到熟悉的官员，还会相互交谈两句。
自然，这跟孔衍无关，他是个执戟郎，只能倚在门侧，无聊的打着哈欠。
他怀疑以前这侧门前应该是没人的，毕竟无论什么仪仗，都应该对称才是。
而现在，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李世民在一众太监的陪同下，自侧门走到朝议大殿，在路过孔衍时停下了脚步，原本带着玩味笑容的他，在听到孔衍的鼾声后，整张脸都黑了。
“这混账东西。”李世民小声怒骂了句。
王德很有眼力劲，在一侧朗声喊道：“陛下到！”
李世民瞧了眼睁开双眼的孔衍，冷哼一声黑着脸径直走向自己的皇位，迎接众臣的高呼。
孔衍打了个哈欠，刚刚自然是在装睡。
“早朝应该挺有趣的。”孔衍默默想着，换了个舒服的倚姿，望向大殿，想看看他们是如何行礼和说话的。
很快，他就不觉着朝议有趣了，甚至觉着恶意满满。
“臣，御史台刘义，弹劾孔衍目无王法，火烧长安城，殴打逼问大臣……等十六项罪状！”
处在大殿后方一人，站到文武官员的中间线上，朗声高呼。
紧接着，像是有传染一般，昨日大殿满朝参孔衍的场景再现。
自然，这一次的主力全是文官，且官职不太大，基本都处于大殿后半方位。
孔衍呆住了，他是真没想到早朝竟然会是这样的早朝。
没谈论任何的国家大事，反倒是全都是弹劾自己一个小小的商贾。
“真没想到我在这大唐百官心中，竟然有这般高的地位。”孔衍感慨道。
李世民瞥了眼孔衍，见其一副惊呆了的模样，不禁得意的哼笑了声。
“弹劾孔衍？”李世民开口，大殿顿时一静。
“诸位爱卿觉着应该如何处置他？”
杜如晦皱眉，有些不解的看了眼李世民。
昨日不是已经决定饶过孔衍了吗？
杜如晦心下疑惑，却未曾贸然开口。
他的话分量太重，一般只会在最终做出决策时方才开口。
“此子大逆不道，有谋反嫌疑，臣建议诛他九族。”
“臣等附议，诛孔衍九族！”
“臣等附议，诛孔衍九族！”
“臣等附议，诛孔衍九族！”
“……”
御史台的一众言官，仿佛是商量好的一般，齐呼要诛杀孔衍九族。
身为当事人，孔衍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他自认为很大度，不会介意别人在背后评论他。
但当着他的面，高呼要诛他九族？
这种事想来再大度的人，心里也会生出阴暗的。
“据朕所知，孔衍出自于孔圣门楣，要诛他九族，岂不是要先杀孔爱卿？”李世民悠悠道。
孔颖达扑通一声跪了，高呼道：“陛下，臣早已将那逆侄逐出孔门！”
“另外臣那逆侄不是已经跟陛下商量好了要帮着重建长安城吗？”孔颖达又加了一句。
此话一出，满殿再次陷入安静中。
紧接着大殿里一片哗然。
“商量好了？什么时候？”
“陛下已经决定放过那小混蛋了？怎么事先没人通知啊？”
“昨日杜仆射力保孔衍，陛下肯定是接受了杜仆射的建议，幸好老夫刚刚没开口。”
“陛下犯糊涂了吧？前日晚上咱们可差点被人弄死，怎么能轻易放过？”
“……”
嘭！
突然，一道兵刃撞击地板的声音响起，令满殿的哗然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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