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张学军的小套间里。
橘黄的灯光下,一方小木桌的周围坐了四个人。
“所有能借钱的路子都被堵死了。”
“二十八万……我死期有八万,话匣子顶天了也只有这个数儿,这笔钱我们几个,就算底儿掉也凑不齐。”
“还真应了那小瘪犊子的话,卖血卖肾都不够。”
“真他妈的憋屈!”
酒桌上,张学军闷头喝下一大杯白酒,纵使烈酒再烧心,也没他心里的委屈来的难受。
对座的闷三儿、灯罩儿、话匣子还在,他们被宋彦特意关照过,自然没有人去管。
“六哥,你说个章程!”
闷三儿也陪了一杯酒,重重地将酒杯磕在桌上。双眼狠厉地看着桌面,“要不我给你找一帮人,直接干他一架,把晓波抢回来!”
话匣子李红霞心里也没了主意,但她却极度鄙视闷三儿的提议,反过来搭着张学军的肩膀,安慰道:“六哥,要不咱服个软,卖房吧,把钱赔了……”
“卖了房子,到时候晓波回来住哪儿?”
张学军一把甩开李红霞的手,又到了一杯酒,吞下肚,“难道我们父子就因为这一道划痕,背井离乡?”
和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李红霞顿时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张学军这是在考虑闷三儿的提议,并且有可能会真的和人干一架。
“你丫的是不是听不明白。”
李红霞也有几分怄气,“今天什么阵仗你是没见到吗?狼眼儿洋火儿他们那个落到好了?人家摆明了就是要弄咱,你再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你让晓波以后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说完,李红霞的眼角都带了泪,话音都哽咽了起来,“服个软能咋地?能她妈咋地?”
和张学军等人长大的她,也不是什么好角色,老京城末代的小太妹罢了。
但面对不可抗力的宋彦等人,她不得不服软,也不得不劝在她心中无比高大的六爷,服软!
“咱什么时候受过这气?这个软我不服!”
闷三儿也看出了张学军心中的打算,“六哥,今天晚上咱们直接上门,我带人保晓波出来,至于赔钱的事儿,以后再说!他不是要报警吗?咱们也告他非法拘禁!”
这是办法吗?这不是混不吝的耍无赖吗!
到时候不仅人救不出来,估计晓波他们还得进去!
李红霞头都要气炸了,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他吗能别说话了吗!”
闷三儿想发火,却又对她无可奈何,李红霞继续说道:“六哥,听我一句劝,你们玩不过人家,咱们老老实实认个赔成吗?至少咱们人还在,以后的日子还能过下去,你们真的去抢人了,这事儿就大了!”
他们去抢人,人家能等着他们抢吗?到时候肯定会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
这几个老爷们根本拼不起。
张学军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又是一大口酒,赌气般地不服输,想要试一试。
“就两手准备吧,三儿你……”
就在他说话时,旁边带着老花眼镜儿的灯罩儿,一直在看着那几页对账单,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六哥?你说这钱后边的符号,是人民币的意思吗?”
此话一出,张学军三人纷纷愣住,“嗯?”
“拿来我看看。”
最有文化的李红霞一把扯过来,摊开单页一看,满页的英文她也看不懂,但那串数字却是明白。
“284000$?”
“这个符号是……美元?二十八万多的美元?”
李红霞一脸震惊地抬起头,张学军等人凑上来的脑袋也都定在了半空。
之前还鼓励张学军卖房救儿的李红霞沉默了。
得,这下也别商量了。
近三十万美元,也就是快一百八十万的人民币!
就张学军那小单间,十来平米。
卖了也不够啊!
……
深夜,丰台修理厂外。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七八辆汽车借着夜色停在门外,车门打开,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拎着棍棒、钢管、榔头、扳手等各种武器,从车内窜出。
“三哥!”
领头的寸头男青年凑到后面一辆褐色车边,拉开车门迎出里面的闷三儿和张学军二人。
车门一开,酒气顿时弥漫开来,显然二人是喝完酒定下主意,就直接招呼人直奔修理厂来了。
好在两人酒量都不差,此刻根本没有醉意,还十分清醒。
“三儿,麻烦你了!”张学军心脏有点不舒服,加上酒精作用,有些晕。
“放心吧六哥!”
闷三儿一招手,从腰间的皮带上抽出两把尖锐的西洋短剑,领着头冲了上去。“给老子进去,控住场子,找到晓波!”
“冲啊!上!!”一群社会青年怪声吼叫着,一手举着手电,一手捏着棍棒,在闷三儿的带领下,直接扑上修理厂。
几下就破开铁门的锁链,直捣黄龙。
一进去,闷三儿双手拎着尖刺,四下看去,借助他们手电的灯光,发现整个场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给我搜!”
一声令下,持棍的社会青年全部四散,将修理厂找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三哥,这里除了这几台跑车,其他啥也没有!”
闻言,闷三儿气极了,提着短剑狂怒,“他妈的,他们肯定是把晓波转移了!”
“三哥,现在咱们怎么办?”
“砸!”
面对闷三儿的吩咐,之前言听计从的小弟也有些犹豫起来,“三哥,这些车可不便宜啊……”
他们是混混不假,但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这几辆车明显就很贵,砸了他们也赔不起。
闷三儿势必今天要替张学军出这口恶气,砸他的厂子无非就是收个利息,放狠话道:
“谁他妈让你们砸车了,绕着点儿砸!”
“咚!!”
“哗啦啦……”
榔头、铁棍等被挥舞着砸向四周,墙壁、玻璃等等,就连垃圾桶他们都没放过。
在这个过程中,几台跑车周围倒是无人去砸,可有些瓷器就没那么幸运了。
门外的张学军听着动静有些不对,他使劲摁着胸口,朝内走去,但他还没走进大门,耳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数道汽车的轰鸣声。
这声音被修理厂内的嘈杂掩盖,直到听见的时候都已经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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